第一章 靠脸通关

冰冷的白光从头顶泼洒下来，像一层凝固的奶皮，覆盖着这个名为“结算空间”的纯白囚笼。空气里只有一种味道，消毒水混着旧铁锈，吸进肺里又干又涩，冻得人骨头缝发酸。

我低头，摊开自己的手。

掌心纹路依旧清晰，但皮肤底下透出的光泽变了。以前是熬夜打工熬出来的、带着点灰扑扑的蜡黄，现在却像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得找不出一丝毛孔。指节也匀称修长了许多，指甲盖透着健康的、柔润的粉。这双手，陌生得不像是我那双握过扳手、沾过油污的手。

【新手副本‘血色公寓’通关结算完成。】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撞在光滑的墙壁上，发出嗡嗡的回响。

【基础生存积分：500点。】

【特殊成就：‘公寓魅影的偏爱’达成。评价：你独特的‘魅力’似乎引发了非标准数据波动。奖励：基础魅力值永久提升10点。特殊物品‘魅魔的低语’（未鉴定）己发放至物品栏。】

魅魔？偏爱？

我扯了扯嘴角，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干涩的冷笑。那栋破公寓里，那个拖着肠子、浑身滴答着粘稠黑血的“魅影”，它所谓的“偏爱”，就是追得我差点把肺跑炸，最后在它几乎要把我撕碎的瞬间，那腐烂的眼窝里突然爆出一团混沌的光，黏稠的黑色液体顺着它嶙峋的骨头往下淌，动作诡异地停滞了零点几秒。就是那零点几秒，我摸到了它腐烂心脏里插着的那把生锈钥匙。

那是唯一的生路。

什么狗屁魅力。不过是系统又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往那该死的“颜值”属性条上，狠狠砸了一大笔点数。这感觉就像被人强行塞进一件华丽却不合身的戏服，还要在生死舞台上卖力表演。

“靠脸通关？”我对着冰冷的空气低语，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厌弃，“真他妈的……俗不可耐。” 系统这恶趣味的安排，比首面那些血淋淋的怪物更让我反胃。

纯白空间的中央，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从里面涌出来，带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像是无数腐烂的糖果和铁锈混合发酵的味道。瞬间就淹没了消毒水的味道。

【副本载入：童稚乐园。难度：C+。】

【任务目标：在“童稚乐园”担任生活老师，存活7天。当前进度：0/7。】

冰冷的机械音落下，那股甜腥气骤然变得尖锐、冰冷，像无数根针扎进鼻腔。黑暗猛地将我吞噬、拉扯。

眩晕感排山倒海。

……

脚下一实，冰冷坚硬。

眼前的光线昏暗而扭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其浓烈的味道，劣质蜡笔的刺鼻油味、甜得发齁的廉价糖果气息，还有……一股更深的、若有若无的、肉类轻微腐败的腥气。几种味道粗暴地搅和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腻恶臭。

我站在一条狭窄的走廊里。墙壁被刷成一种极其刺眼的、带着荧光感的粉红色，上面用粗糙的线条画着扭曲的太阳、长着獠牙的花朵和缺胳膊少腿的小动物。劣质颜料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像一道道干涸的血泪。

头顶惨白的光管滋滋作响，光线忽明忽灭，每一次熄灭再亮起，墙上那些扭曲的涂鸦都像活过来一样，在视野边缘诡异地蠕动一下。

走廊两边，是一扇扇紧闭的、刷着绿漆的木门。每一扇门上，都用鲜红的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数字编号。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得如同擂鼓。

除了……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