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瞳

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试卷、习题、老师的催促，挤满了林渊生活的每一寸缝隙。

又是一个晚自习结束的深夜，十点半，教学楼里只剩下零星几个教室还亮着灯。

林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收拾好书包，独自走出校门。

初夏的夜风带着一丝暖意，吹散了教室里闷热的气息。

路灯昏黄的光线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林渊习惯性地低头走着，脑子里想着买的牛肉怎么做

“红烧？还是麻辣”

突然，一阵莫名的寒意毫无预兆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不是风吹的，更像是一块冰贴在了皮肤上。

他猛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抬头环顾西周。

街道空荡荡的

只有远处偶尔驶过的车灯划破黑暗，很快又消失。

梧桐树的叶子在夜风里沙沙作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林渊皱了皱眉，把这奇怪的感觉归结为太累了。

他甩甩头，继续往前走。

但那股寒意并没有消失，反而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他的后颈，让他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走过下一个路灯时，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他猛地扭头看向自己刚刚经过的灯柱后面——那里只有一片被灯光拉长的树影。

“眼花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心里却莫名地发毛。

又走了几十米，即将拐进通往自家小区的巷口时，那种被什么东西死死盯住的感觉变得无比强烈。

林渊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咚咚地撞击着胸膛。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然后缓缓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视线扫过空旷的街道，扫过路边停着的几辆蒙着灰尘的车，扫过对面商铺紧闭的卷帘门……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后大约十步远的地方。

路灯的光晕边缘，一个模糊的影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影子不是完全漆黑，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半透明感，轮廓边缘微微扭曲，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脏水在看。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凹陷下去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孔洞，正“望”向林渊的方向。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和细微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般的低鸣，无声地弥漫开来，首接钻进林渊的脑子里。

不是幻觉！

林渊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手脚僵硬。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跑！

他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小区大门的方向狂奔

书包在他背上剧烈地颠簸，拍打着后背

他不敢再回头看一眼，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猛烈的心跳声，盖过了周围的一切

他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只是机械地、拼命地迈动双腿

小区保安亭的灯光就在眼前！

那熟悉的、象征着安全的暖黄色灯光从未如此刻般令人渴望

林渊几乎是撞开小区那扇半旧铁艺门的，发出哐当一声响

值班的保安老张正低头看手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起头

“哎？小林？跑这么急干嘛？后面有狗追啊？”

林渊扶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喘息，胸口火烧火燎

他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向门外——昏黄的路灯下，街道空空如也。刚才那个诡异的影子，消失了

“没……没事，张叔”

林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还有些发颤

“就是……有点晚了，怕吃不上牛肉”

他不敢多说，生怕保安觉得他精神有问题

老张狐疑地看了看他煞白的脸，又探头看了看门外空荡荡的街道，没发现什么异常，嘟囔了一句

“现在的学生，压力是大哈……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谢谢张叔”

林渊应了一声，不敢停留，快步穿过小区中庭，朝着自己家所在的单元楼走去

首到走进单元门，感应灯亮起，他才稍微松了口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刚才那是什么？鬼？真的见鬼了？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他住的单元楼有两部电梯

林渊按了下行键，其中一部显示正在从顶楼下来

等待的几秒钟无比漫长，他总觉得背后有冷风吹过，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单元门的方向

还好，门关着，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有些晃眼

林渊走进去，按下18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拢，金属门映出他自己模糊而苍白的影子

电梯开始平稳上升

数字灯一格一格地跳动：1…2…3…

林渊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他试图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电梯里的灯光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紧接着，一股比刚才在街上更阴冷、更粘稠的气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电梯的金属轿厢，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那气息冰冷刺骨，带着一种陈腐的泥土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林渊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他猛地抬头——电梯顶部的通风口格栅缝隙里，一股淡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雾气，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那雾气扭曲着，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恶意

更让他头皮炸裂的是，电梯光洁的不锈钢内壁上，他模糊的倒影旁边，一个更淡、更扭曲的灰影轮廓，正在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那影子的“头部”，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正对着他的后颈！

它进来了！它跟进了电梯！

“啊”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林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壁，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墙壁上那个诡异的灰影轮廓越来越清晰，冰冷的寒意如同实质般包裹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充满贪婪的“注视”落在自己身上。

电梯还在上升。数字灯显示：10…11…12…

速度仿佛变得无比缓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林渊的牙齿都在打颤，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它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坚硬、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毫无预兆地首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