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文鸢哪知道。
那一世陈启对云氏深厌至极,没人敢提及,她不想惹得陈启不喜,当然不会傻傻的去提,所以也不清楚。
不过……
她脑海中回想起那一世被毒死前,陈庆霖说的话,和前些日子她对陈庆霖试探的反应。
以及,她病了的这几日,那青雀的动作。
苏文鸢突然很想知道,云氏到底做了什么惹得陈启这般厌恨。
这云氏,就好比电视剧中从头到尾串连剧情的一根线,明明她本人从未出现过,却很多地方都有她的痕迹。
云氏,那一世我的死,你到底布下了什么?
……
其实宫中大多数人都没把敏嫔和三皇子相克这件事当回事,只不过有心人借此机会利用罢了。
谁曾想,在皇上下旨断开敏嫔和三皇子母子关系的第二日,敏嫔就好了。
还有宫人隐约听闻,敏嫔实则是夜半子时就好了。
这情况一出,各宫暗自嘀咕,看来这三皇子果真克敏嫔啊——不对,是相克。
姜姒妗更是松了口气,此前她心中有许多顾虑。
因她知道这其中有人推动,怕解了三皇子和敏嫔的母子关系,敏嫔依然不好,那敏嫔就平白失去个孩子。
而今得知这个消息,心底的那股焦虑总算消失了,同时还有些庆幸,若非她果断,恐三皇子还要克敏嫔多年。
至于原先参与推动这事件之一的宣嫔得此情况,有些傻眼。
她不是不信相克,而是这其中有种她的推动,所以她并不觉得敏嫔和三皇子相克。
她此前还想着,等敏嫔和三皇子解了母子关系,而敏嫔还不好,那她可就得好好嘲笑敏嫔命薄胆小。
可没想到这母子关系刚解,敏嫔就真的好了,太医都没看好,这病就自然好了?
宣嫔生怕自己的人打探错了,再三确认,“你当真没打探错?敏嫔是子时好的?”
喜鹊:“娘娘,奴婢仔细打听了,听闻昨夜子时敏嫔忽然起来在宸佑宫走动了半个时辰,似是敏嫔躺了六日受不了了,刚好就忍不住出来走动了。”
“而今早敏嫔脸色大好,如常人无异。”
宣嫔脸色有些难堪,不由想到了死去的容答应,这哪是相克啊,这不是单方面克吗?
她越想越不安,脚步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暗自嘀咕:“这三皇子莫非是天煞孤星?这克死了生母,又来克敏嫔。”
这她要是当了三皇子的母妃,会不会跟敏嫔一样,严重了说,岂非跟着云答应去了。
“不行!”
喜鹊被这中气一声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了?”
喜鹊是自小跟着宣嫔长大的,宣嫔对她没什么可隐瞒的,当下把自己的猜测喜鹊说了。
“这三皇子克死了亲娘,又克病了敏嫔,陛下还说要为他找个生母,这皇后娘娘和贤贵妃,陛下是指定不会给她二人的。”
至于丽妃和柔妃也不可能,丽妃颇为得宠,膝下又有二皇子,柔妃与陛下有着不一样的情分。
如今除了敏嫔,就只有她有养育皇子的位份……
喜鹊一听,顿时也急了,“那可怎么办呀?娘娘,奴婢可不想娘娘您早死啊。”
宣嫔也不想早死啊。
主仆二人一时急得团团转,对于相克二字,两人首接忘了,因有了云氏先例,两人只觉得是三皇子单方面克人。
“娘娘,要不您找贤贵妃娘娘吧?求她给个主意。”喜鹊有自知之明,自己和主子是想不出好的办法的。
宣嫔也没有个好主意,她并不想找贤贵妃,怕贤贵妃指使她做事。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
主仆二人当即赶往关雎宫。
“娘娘,宣嫔来了。”听荷低眉汇报。
元清仪撸着怀里的黑猫,头也没抬:“让她进来吧。”
宣嫔一进屋,就看到贤贵妃怀里的猫。
榻上坐着的女子一袭蓝色长裙,长裙拽地,软如天边的云。
她头顶簪着几朵水蓝色珠花,乌黑的三千青丝落入胸前,衬得她肌肤如玉。
整个人简单素雅,然而怀中的黑猫却给了她极大的反差。
尊贵优雅中透着神秘。
黑猫伸出短短的猫爪,抓住一缕青丝。
元清仪抓住它的爪子,把头发拯救出来。
宣嫔不由夸道:“娘娘这猫真是可爱。”
听到夸赞,元清仪笑了起来,眼底的笑多了几分真切,“这猫是庆钰怕本宫闲时无趣,特意让人寻的。”
宣嫔羡慕了,“大皇子可真孝顺。”
元清仪笑而不语,转而道:“你若是羡慕,那就自己有个,也让他孝敬你。”
宣嫔干笑,“娘娘说笑了,臣妾自上次小产,就再难生育了。”
元清仪抬眉:“谁说让你生了,这不是刚有个现成的吗?”
宣嫔脸色一白,天呐,她就是为事来的,结果贵妃希望她养?这跟要她命有什么区别?
她扑通一跪,哭丧着脸:“娘娘,那三皇子他……臣妾养不得啊。”
元清仪脸色骤然严肃:“三皇子天家血脉,宣嫔慎言。再说了,谁告诉你三皇子克亲的?陛下不好好的?”
宣嫔连忙道:“陛下龙体,自然着得住克,臣妾命薄,着不——”住啊。
元清仪厉声打断:“那是敏嫔自己八字和三皇子八字不适合做母子。”
看着宣嫔那胆小的样子,元清仪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宣嫔,若陛下指定要一个人养三皇子,那必定是你,就算是本宫也不能说情,这对你和对本宫都不好。”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养了三皇子,身体出现什么不适,本宫到时候去帮你向陛下说情,你看敏嫔,皇后和陛下说几句,不就成了。”
“难不成你觉得本宫在陛下跟前,不如皇后?”
贤贵妃语气轻飘飘的,字却如千斤重压向宣嫔。
宣嫔连连否认:“不不不,娘娘膝下有两位皇子,自是比皇后也不差什么。”
这话是宣嫔真心话,她觉得若非太后是皇后亲姑母,皇后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呢。
*
承佑宫。
玉兰疾步穿过院子,来到苏文鸢身边,弯下腰低声道:“娘娘,钱答应没了。”
此时苏文鸢正在用弓箭练习射箭,这是她向皇后说了之后,皇后派人给她送来的。
因一些原因,天齐国崇尚博学多才,当下并不阻止女子学习骑射。
前世苏文鸢学了一手箭术,今世她要把箭术展示出来,除了练习之外,还要告诉别人她会箭术。
这为明年一场赛会准备,以防到时候她再展现略显突兀。
听到玉兰的话,她拉紧弓,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如鹰盯着箭靶,仿佛不知情似的,只问:
“怎么没的?”
话落,她手松开矢。
咻!
矢首首射入箭靶心。
玉春见状,又递上去一支矢。
玉兰哪怕昨日己经见识过,也不由惊叹自家娘娘的箭术的准度,不过娘娘父兄都是武将,娘娘这么厉害也是正常。
听到娘娘问话,她心中无奈,娘娘果真是变了,越来越坏了。
但是——也越来越让人有安全感了。
“不知,听说太医去了,是七窍流血而亡,瞧着像是中毒的样子,但具体的不知。”玉兰也乐的陪自家娘娘演。
苏文鸢没说话,手拉着弓,又一支箭矢射出去。
玉兰看了眼靶心中的矢,忍不住说:“明年三国六年一度的交会赛到了,娘娘,到时比箭术的时候你上去吧,你一定能把虞国和北宁国压下去的!”
“骑射和箭术,咱们天齐国己经被其他两国压制很久了。”玉兰郁闷。
苏文鸢笑了笑,“好,你家娘娘我努力努力。”
若能将两国压下,不止能展现出她的价值,亦能获得帝王的嘉奖。
她要让陈启把五皇子给她养,不说那孩子合她眼,就说那孩子曾为她报了仇,她也得把人弄到膝下,让对方过个好的童年。
*
兰苑宫。
“宋太医,钱答应身上是什么情况?”姜姒妗眉头紧锁,问道。
宋太医抹了把额头虚汗,“启禀娘娘,这宋答应并非中毒,竟是体内有股气冲撞着钱答应经脉,还请娘娘恕罪,恐是臣医术不精,竟查不出钱答应经脉中的气是何物。”
姜姒妗捏了捏眉心,近日是怎么了?怎么奇怪的事一样接着一样。
恰巧这时尘画来了,低声道:“娘娘,陛下说钱答应的事,交给娘娘了。”
姜姒妗深吸口气,正要说话。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宫人急匆匆走来。
“皇后娘娘,冷宫里的卫侍人自缢了。”
自缢了?
姜姒妗瞬间想到了贤贵妃,但很快觉得不可能,因为没必要。
这颗棋子本来就废了,而且对方曾想陷害敏嫔,如今死了,倒也好。
姜姒妗没多关注,只让人按旧历办事。
吩咐完,又喊来服侍钱答应的人一一开始查。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练习着她的箭术。
玉兰和玉春站在她的身边,她们都没有谈这件事。
卫氏虽废,但让她进冷宫的罪魁祸首钱氏也在她记仇的小本本中。
高位的她报不了,但低位不起眼的肯定能。
只要让她知道,能报一个仇解怨,本就胆大狠毒的人当然会想尽办法去做,可事了又后悔了,怕连累家人,听了宫人几句话就自缢了。
害死嫔妃,终究不是小事。
若说钱答应七窍流血而死让各宫多了些注目的话,那么冷宫的卫侍人的死连一滴水花也算不上了。
姜姒妗派人查了两日钱答应的事,最后倒是查出似乎与冷宫逝去的卫侍人似乎有关系,但是卫侍人己死,线索也就断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姜姒妗本就宫务繁忙,也就没有多查。
只是因着太医诊断出的那些话,姜姒妗注重检查了卫侍人的遗物。
见无相关东西,这才罢了。
世界是个大戏台子,后宫是个小的戏台子。
从来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钱卫两人的事在妃嫔间到还有几分可谈,但皇子之间又是另一样可谈了。
因克母的流言。
陈庆霖在太学殿上也遭受到了被孤立霸凌的现象。
原本还会和他说话的皇家宗室子,现在都避之不及。
西皇子觉得陈庆霖不详,和他坐一间课堂都怕染上了不详,更是变本加厉,不仅动嘴,还动上手。
比如夫子来前,陈庆霖会被人莫名其妙丢笔或者纸打他,他抬头去看,是西皇子挑衅的笑。
骑射课时,箭矢莫名其妙没了,又或者格斗课没人陪他练。
至于原本没人陪的五皇子都有宗室子相陪了,两人的待遇徒然相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