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金色的曦光如薄纱般轻柔地洒落在县衙的屋脊上。金荣桂身着一袭深蓝色的官服,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出县衙。他的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沉着与坚定。然而,当他的脚落在青石板上时,却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石板己经裂开了蛛网般细密的纹路,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师爷栾凤岐匆匆赶来,手中捧着一份旱情奏报。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大人,”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济宁己经三年未雨了,如今乡民们要抬龙王像游街求雨。”
金荣桂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转向告示墙。只见墙上贴着新任山东巡抚的《祈雨令》,那朱砂印章红得刺眼,仿佛是滴在白纸上的鲜血,格外醒目。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沉重的责任感,深知在这旱灾肆虐的时刻,自己肩负着安抚百姓、解决灾情的重任。
走出县衙,眼前的景象让金荣桂的心揪得更紧了。干涸的运河宛如一条失去生命力的巨龙,河床龟裂,河底的淤泥干裂成一块块坚硬的土块。两岸的槐树早己枯死,树枝光秃秃的,像是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枯手,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旱灾的残酷。金荣桂每走一步,官靴都会踏碎脚下的浮土,扬起一阵细小的尘土。尘土在空气中弥漫,仿佛是这片土地的哀伤在飘荡。
“求雨需白银八百两!”白云观的张道士甩着拂尘,大摇大摆地走进县衙。他身着一袭道袍,道袍下露出绣着金线的云履,显得格外招摇。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贪婪的光芒。
金荣桂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张道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去年赈灾款还剩多少?”他突然问道,声音低沉而威严。
栾师爷急忙拨着算盘珠子,眉头紧锁,神情有些紧张。“账上三百两,实际……”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衙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大人!马匪黑七残部劫了粮车!”
金荣桂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马匪猖獗,必须尽快剿灭!”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愤怒和决心。
张道士却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求雨才是当务之急啊。没有雨水,这粮食就算抢回来也种不活啊。”
金荣桂转过身,目光犀利地盯着张道士:“你这求雨之法,不过是骗取钱财的把戏罢了。你说说,这八百两白银都用在何处?”
张道士被金荣桂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他还是强装镇定,甩了甩拂尘说道:“大人,这求雨乃是大事,需要置办各种法器、祭品,还要举行盛大的仪式,八百两白银实在是不多啊。”
金荣桂冷笑一声,开始用刑名术语拆穿张道士的谎言:“置办法器、祭品能花得了这么多钱?你这分明是在狮子大开口。而且,这求雨仪式不过是你用来敛财的幌子,有何科学依据?”
张道士被金荣桂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借口来反驳。
正午时分,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如火焰般炙烤着大地。求雨的队伍挤满了街道,人群熙熙攘攘,气氛热烈而又紧张。百姓们身着朴素的衣衫,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他们手中举着香烛,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场求雨仪式上。
金荣桂站在县衙的台阶上,望着眼前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百姓们对这场旱灾己经到了绝望的边缘,他们需要一个希望,哪怕这个希望是虚幻的。于是,他缓缓走下台阶,亲手撞响了县衙的铜钟。
然而,当他用力拉动钟绳时,却发现钟舌竟卡在了锈蚀的枢轴里。无论他怎么用力,铜钟都发不出声音。台下的百姓们顿时骚动起来,议论纷纷:“官府连钟都敲不响,怎会下雨?”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清官泪才能感动龙王!”紧接着,人群如潮水般跪倒在地,齐声呼喊:“大人,您就哭一哭吧,救救我们吧!”
金荣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渗出血来,但他依然紧紧地握着钟绳,不肯放弃。他望着跪倒在地的百姓们,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愧疚。他深知,自己作为地方官员,却无法为百姓们解决这场旱灾,这是他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