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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江南的初夏，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丝黏腻的湿热。
教室后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数字又被无情的擦掉了一天。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压抑的叹息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疲惫和焦虑的神情。
班长林雪的桌角上，甚至摆上了一小瓶提神用的风油精。
那股刺鼻又熟悉的气味，成了高考前独有的“战时芬芳”。
这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氛围，与程浩内心的平静形成了一种格格不入的鲜明对比。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地中海”老张抱着一摞卷子准备走出教室。
他经程浩座位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老张并没有看程浩，而是用手不轻不重地在他的桌角上“咚咚”敲了两下。
程浩抬起头。
老张的目光从前面同学的后背扫过，落点飘忽，但话却是对着程浩说的：
“有些人啊，脑子是聪明。
但聪明，不能当饭吃。”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刚好周围一圈同学能听见：
“努力才会有结果，光靠小聪明不行。
下个礼拜的全市统考，是和高考最接近的考试。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说完他没再看程浩一眼，转身就走出了教室。
程浩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然我行我素的继续按照前面制定的计划复习着。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了。
程浩收拾好书包，习惯性地走向郭阳的座位。
郭阳却破天荒地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教室，而是埋头在一堆卷子里，愁眉苦脸地演算着什么。
“猴子，走了。”
程浩敲了敲他的桌子。
郭阳抬起头看到程浩，脸皱得像个苦瓜：
“走？
走哪儿去啊？
还去大伟网吧？”
他压低声音，一脸的生无可恋：
“浩子，饶了我吧。
下个礼拜就全市统考了，这次我爸是下了死命令了，再考倒数，不仅要挨皮带。
高考前连买汽水的钱都得被我妈取消了。
我得临阵磨磨枪了，不然真得完犊子。”
程浩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笑了笑：
“行，那你好好复习。”
说完他没有丝毫的停留，径首走出了教室。
郭阳看着程浩独自离去的背影，羡慕地咂了咂嘴，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和面前那道该死的物理题作斗争。
而教室里的几个同学，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窃窃私语。
学习委员李明推了推眼镜，对身边的同伴小声说：
“看见没？
郭阳都知道临时抱佛脚了，程浩竟然还去网吧。
上次数学课解出一道难题，他还真当自己是天才了？
这次统考，有他哭的时候。”
另一个同学也附和道：
“就是，老张都点过他了，他还这样，真是彻底被游戏给毁了。”
林雪默默地翻着书，听着同学们的议论，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了程浩消失的那个门口，眼神里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
周日上午，程浩走进了县城最大的工商银行。
他将那本己经有些卷角的活期存折递进了窗口。
“你好，我要查下存折现在有多少钱。”
年轻的女柜员一脸平静的接过存折。
她将存折塞进打印机，很快机器发出一阵“哒哒哒”的声响。
当她看到新打印出的两条记录时，眼睛猛地睁大了。
京都金叁软件公司汇入5000.00元。
羊城网义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汇入5000.00元。
总计一万块。
还是从京都和羊城这些大城市的公司汇来的。
女柜员下意识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少年。
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一脸稚气，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
在这个普遍工资只有几百块的年代，存折里有一万块的“巨款”是非常惊人的。
她把存折递还给程浩时态度变得客气了许多。
程浩对柜员那异样的目光毫不在意。
继邱伯君之后，丁三石头也正式聘请“NEO”担任网义的海外技术顾问，合作模式和酬金与金叁完全一样。
看着存折上那个“10000”的数字，程浩的心终于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这笔钱他暂时不准备用。
他打算等到高考结束后，找个理由给爸妈些惊喜。
……
下午，大伟网吧。
程浩坐在上网区喝着汽水。
他打开邮箱里，看到里面有一封网景公司的邮件。
邮件的标题还带着“最终报价与合作提议”。
程浩的心脏不可避免地加速跳动了一下。
“亲爱的张博士：
收到您的漏洞清单后，我们整个团队度过了极其紧张和忙碌的72小时。
我们必须承认，您提交的这份清单，其完整性和技术深度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我们也需要坦诚地告知您，清单中有三个漏洞与我们之前收到的其他人提交的漏洞存在重合。
因此这三个无法作为您的成果。
但我们一致认为，您发现的“攻击链”系统具有无可比拟的价值。
我们愿意为这些漏洞开出十五万美元的最终打包价格。
同时，我们正式向您和您的实验室，提出一份为期一年的外部安全顾问合约，金额为二十万美元每年。
我们愿意在合约签订后，先行支付一半，即十万美元作为诚意金。
若您同意以上方案，我们将您一次性支付总计二十五万美元。
这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希望能与您达成合作。
期待您的回复。”
二十五万美元！
这己经远超程浩之前期望的十万美金了。
这年头还是得忽悠有钱人才能赚到大钱。
他默默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汇率总计超过两百万的人民币。
此时京都的房价最低的还不到1000元一平米。
这是一笔足以让他在这个年代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活得无比滋润的巨款。
但他很快就从短暂的兴奋中冷静下来，眉头微微皱起。
一个极其现实，也极其棘手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笔钱，怎么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