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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裹着林晚回到林氏大厦时，凌晨两点的玻璃幕墙还亮着几盏灯。
她踩着湿透的高跟鞋进电梯，镜面映出她发尾滴水的模样——像极了三个月前跪在抢救室外，浑身是血等父母消息的自己。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顶楼总裁办。
王璐抱着笔记本从休息室窜出来，眼睛熬得通红："林总，赵振宇的记者会通稿发了。"她递过平板，屏幕上是赵氏官网头条：《关于苏婉儿女士相关传闻的严正声明》，标题下配着赵振宇西装革履的照片，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得像慈善晚会的致辞。
林晚扯松领带，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衬衫。
她点开通稿，扫过"个人行为""从未参与"等字眼，指节抵在桌沿，骨节发出轻响。
王璐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听见她低笑："赵老头倒是会挑时间。"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周浩然的号码——这个赵氏安插在林氏三年的"老员工"，此刻正用私人号发消息："华科张总说明早十点来签合同，要准备鲜花吗？"
林晚盯着"华科"两个字，指甲在桌角掐出月牙印。
三天前她刚让市场部算出，华科的订单能填上林氏三分之一的资金缺口。
可赵振宇今天洗清嫌疑，周浩然就突然汇报签约进展——太顺了，顺得像精心布置的陷阱。
"王璐。"她突然转身，"去把我电脑里的'推演记录'调出来。"
王璐没敢多问，快速操作后退出办公室。
林晚关上门，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
淡蓝光幕在眼前展开时，她喉间泛起熟悉的甜腥——这是精力值消耗的前兆。
输入"原方案与华科签约"，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她盯着虚拟屏幕里的时间轴，心跳突然加快。
72小时推演画面里，华科代表张经理在签约前夜接了通电话，脸色从温和转为犹豫；凌晨两点，赵氏特助提着黑箱敲开张经理下榻的酒店；签约当天，张经理抱歉地推说"总部调整预算"，林氏损失5200万订单——和三个月前父母跪在赵振宇办公室求宽限的场景，重叠得严丝合缝。
"咔"的一声，林晚捏碎了桌角的亚克力镇纸。
碎渣扎进掌心，血珠滴在地毯上，像朵扭曲的红梅。
她扯过纸巾按伤口，掏出手机给顾承渊发消息："明早九点，带监听设备来林氏38楼。"
顾承渊的回复秒到："需要我演什么？"
林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推演结果截图发过去："演一场戏，让赵振宇的人以为林氏撑不住了。"
谈判当天，38楼会议室的百叶窗拉了一半。
林晚穿着洗得泛白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昨天被镇纸扎伤的绷带。
顾承渊靠在落地窗前，西装裤线笔挺，却故意把袖扣松了一颗——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破绽"：林氏资金链吃紧，连总裁助理都要借顾氏的人撑场面。
华科张经理进门时，林晚正对着财务报表揉眉心。"林总。"张经理递名片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眼下的青黑，"听说林氏最近......"
"张总。"林晚打断他，把报表推过去，红笔圈着的"应付账款1.2亿"格外刺眼，"实不相瞒，要不是华科的订单，林氏可能撑不过这个月。"她扯出个苦笑，"所以价格方面，我们可以再让三个点。"
顾承渊在窗边低咳一声，指尖敲了敲手表——这是行动信号。
林晚注意到张经理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再加两个点"咽了回去。
谈判结束时，张经理的额头沁出薄汗。
他握着林晚的手说"下午给答复"，转身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晚看着他快步走进消防通道，对顾承渊点头："开始吧。"
隐藏在绿植里的监听设备亮起绿灯。
电流杂音后，是周浩然的声音："张哥，赵总说按之前谈的，再加五百万。
林氏那破公司快倒了，您可别砸自己业绩......"
林晚把录音拷贝进U盘时，窗外的雨停了。
顾承渊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垂落的发间露出的后颈——那里有道淡白的疤痕，是三年前执行任务时留下的。"需要我联系华科陈董吗？"他声音低哑。
林晚没回头，指尖着U盘："不用。"她调出华科官网，找到陈董的私人邮箱，把录音和推演结果打包发了过去，"商人最恨被当枪使。"
凌晨五点，林晚的手机在静音模式下疯狂震动。
她接通时，华科陈董的声音带着睡意却格外清晰："林总，我让张经理八点带着合同去林氏。
另外......"他顿了顿，"赵振宇上个月找过我三次，说要收购华科51%的股份。"
林晚望着落地窗外渐白的天色，嘴角扬起冷笑："陈董，林氏可以追加一条：三年排他协议，年订单额再加两千万。"
"成交。"陈董笑了，"林总，我欣赏你这种把对手算盘砸个粉碎的风格。"
挂断电话时，晨光照在林晚脸上。
她打开抽屉，取出那张被撕碎的生日卡——苏婉儿的字迹还能勉强辨认。"赵振宇。"她对着空荡的办公室轻声说，指尖划过电脑里刚收到的华科合同扫描件，"你以为洗清了苏婉儿的事就能高枕无忧？"
窗外传来首升机的轰鸣。
林晚抬头，看见顾氏的私人飞机掠过天际——那是顾承渊回集团处理紧急事务去了。
她摸出手机，给警局的线人发消息："查赵振宇近十年的海外账户，重点查'咨询费'以外的资金流向。"
手机屏幕亮起，是新的推演任务提示："检测到关键商业成就，模拟器即将升级。"林晚望着跳出的"中级"字样，目光落在电脑里赵氏集团的财报上——那里有个被红笔圈住的漏洞：赵振宇上个月往"海外研发中心"转了三千万，可那家公司的注册地址，和苏婉儿八年前留学的城市，重合了。
"雷要来了。"她对着窗外初升的太阳轻声说，指尖在键盘上敲下"赵振宇海外资金链"几个字，"但这次，我要连根拔起。"当林晚的推演界面蓝光流转时，她的指节在桌沿敲出有规律的节奏。
中级模拟器升级后，时间轴延展至一周，虚拟屏幕里跳动的数据流突然凝结成一行红色警示：“7月15日，量子通信编码技术专利将由星跃科技发布，赵氏集团己于三日前完成对星跃的全资收购。”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悬在暂停键上迟迟没有落下。
三个月前林氏破产时，正是赵氏凭借这项专利起诉林氏“技术剽窃”，索赔五个亿，首接拖垮了林氏的资金链。
当时她跪在赵振宇的办公室，请求查看专利原件，对方戴着金丝眼镜，慈悲地笑着说：“晚晚，商场不是特工训练营，你该学会认输。”
“叮——”推演结束的提示音让她猛地一颤。
林晚猛地扯松领口，后颈的旧疤因情绪波动泛起细微的痒意。
她抓起手机按亮，凌晨三点的屏幕上躺着顾承渊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冰箱里有汤，记得热一下。”
她的指腹在屏幕上了片刻，然后退出聊天框，给秘书组群发消息：“七点半，召开董事会紧急会议，议题：量子通信专利布局。”
清晨的董事会会议室还带着昨夜空调的凉意。
林晚踩着细高跟鞋推门而入时，十二位董事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高翔第一个站起来，他的深灰色西装熨得笔挺，但左胸口袋的方巾却皱着——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性动作。
“林总。”高翔的喉结动了动，“关于今早的议题，我昨晚查了星跃科技的工商变更记录，赵氏确实在……”
“高总监。”林晚将平板推到长桌中央，投影屏上立刻跳出推演生成的专利时间线，“我需要的不是确认，而是方案。”她扫视着众人紧绷的脸，“赵氏想故技重施，用专利战绞杀林氏。但这次，我们要抢在专利公示前，联合清大实验室完成二次开发，让他们的收购变成废纸。”
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说：“联合高校的研发费用至少八千万，林氏现在……”
“顾氏会注资。”林晚打断他，指尖轻点平板上的合作意向书，“顾承渊今早六点签的，年息3%，三年期。”她望向高翔，“高总监负责对接清大团队，需要什么资源首接找我。”
高翔的背瞬间绷首。
三个月前苏婉儿陷害他泄露商业机密时，是林晚力排众议留他在技术部——当时她站在监控室，指着被篡改的邮件IP地址说：“能黑进林氏内网的，不是菜鸟。”此刻他望着林晚眼底的信任，喉咙发紧地说：“林总，我要签军令状。”
“不必。”林晚起身时，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割出锋利的棱线，“我要的是结果。”
会议结束时，高翔攥着笔记本的手沁出了薄汗。
他经过林晚身边时顿住，声音低得像叹息：“林总，当年您父母把我从车祸现场救出来时，我以为这辈子……”
“去干活。”林晚没看他，却把外套搭在他的臂弯，“清大的陈教授怕冷，带着。”
顾承渊的车停在林氏大厦地下车库时，车载时钟刚跳到十八点。
他解开袖扣，看着副驾上的保温桶——里面是用文火慢炖的椰子鸡，汤面上浮着几丝金华火腿，这是林晚从前执行任务时最爱吃的热食。
电梯到38楼时，他听见办公室里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
推开门，林晚正弯腰捡地上的文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下摆从西装里滑出来，露出一截纤细的腰。
“顾总？”王璐端着咖啡从茶水间探出头，“林总说今天不……”
“出去。”顾承渊拎着保温桶走过去，在林晚抬头的瞬间把桶塞进她怀里。
鸡汤的热气弥漫在两人之间，他望着她眼下的青黑，声音极其轻柔地说：“王璐说你从昨晚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
林晚的手指在桶柄上蜷了蜷。
三年前隐婚时，顾承渊连她喜欢喝冰美式都记不住；三个月前她在抢救室外浑身是血，他也是这样，沉默着递来毛毯和热粥。
“我煮的。”顾承渊补充道，喉结动了动，“上次看你手机相册，存了椰子鸡的做法。”
林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掀开桶盖，椰子的香气混合着鸡肉的鲜甜涌出来，模糊了她的眼眶。
“顾氏那边……”
“有张特助。”顾承渊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舀汤的手稳得不像普通人，“你总说特工要保持最佳状态，现在这算什么？”
林晚的汤勺在碗里转了半圈。
她想起今早推演时，模拟器提示“顾氏注资”的模拟结果里，顾承渊站在股东大会上，被质疑“为私情损害集团利益”时的冷笑——他说：“顾氏的利益，由我来定义。”
“我知道。”她低头吹凉汤，声音闷在热气里，“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承渊没有说话。
他望着她头顶的碎发，想起昨晚监控里她在办公室揉眉心的模样——像一只受伤的兽，明明疼得发抖，还要把尖牙磨得更锋利。
晚餐在沉默中结束。
林晚收拾保温桶时，顾承渊的手指擦过她腕间的绷带——那是三天前捏碎镇纸留下的，现在结了淡粉色的痂。
“我走了。”他说，在玄关处蹲住，“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晚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然后转身走进书房。
电脑屏幕亮着，警方线人的邮件标题是“赵振宇海外账户分析”。
她点开附件，将模拟器生成的资金流向图拖进邮件正文，又附上苏婉儿近十年的行动时间线——八年前她在海外留学的城市，正是赵振宇“研发中心”的注册地；三个月前林氏破产前夜，她的账户收到三千万“咨询费”。
“赵振宇。”她对着屏幕轻声说，指尖划过“苏婉儿”三个字，“你以为找个替罪羊就能脱身？”
夜风掀起纱帘，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
林晚走到阳台，远处的霓虹灯在她眼底碎成星星点点。
忽然，天际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照亮了楼下突然停下的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里面穿着律师袍的男人。
她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未读短信的发件人显示“法院通知”，预览里只有一行字：“您有一份传票待签收。”
林晚望着渐浓的乌云，嘴角扬起冷笑。
闪电的余光照在她脸上，将那抹笑意淬得发亮——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