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境的突破余韵还在骨头缝里嗡嗡作响,沈凡整个人却像刚被扔进泥坑里涮过十八遍又捞出来的咸鱼——沾着一身粘稠的“混沌真韵”,脑壳里还在被那歪嘴夜壶令牌的“懒洋洋抠脚式呼吸法”来回碾压。
突破?筑基巅峰?九脉鸣响?
不,他现在满脑子只想找个大水坑把自己涮干净!然后再躺个十年八年!
然而,残酷的现实没给他喘口气的机会。
静室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露出一个油光水滑的胖脑袋——黄枫。他脸上的青肿还没消干净,活像被人刚揍肿了还撒上金粉的猪头,偏偏小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近乎谄媚的狂热光芒。他身后没跟着弟子,显然这种“伺候祖师级活宝”的重任他自己全包了。
“沈师叔祖!您吉祥!”黄枫的声音甜腻得能拉出丝儿来,跟抹了三十斤蜂蜜似的,“您看……您这刚突破混沌初境,神威初显,正是龙精虎猛…呃不!正是体悟大道、稳固境界的好时节!弟子岂敢怠慢?早给您备下了——”
他胖手一挥,也不知从哪薅出来一个物件。
不是想象中的仙丹妙药灵泉水,而是一个……
敦实无比、黑乎乎、油腻光滑的大号檀木洗脚盆?!
这盆造型古朴敦厚,内壁泛着类似黑曜石光泽,更神奇的是盆底中心,并非光滑一体,而是隐约浮凸着一个极其抽象的、歪歪扭扭的……夜壶嘴形状的出水口?!
“弟子千辛万苦,寻来这‘太古混沌吞金盆’!”黄枫捧着盆,脸上是献祭般的虔诚,“盆中之水更是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引动后山‘百兽涎玉温泉’本源灵髓!对涤荡真元杂质、巩固混沌道基有奇效!正适合师叔祖您现在…”
他话没说完,沈凡就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混合着硫磺、火山灰、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上千只汗脚同时泡发的浓郁咸鱼脚丫子发酵气息,扑面而来!
沈凡差点当场把刚压下去的那点混沌真韵给呕出来:“……盆……拿远点!”
黄枫充耳不闻,或者说选择性接收信号,继续狂热推销:“师叔祖别嫌弃味儿冲!这才是正宗的古法混沌泡澡!包浆越厚,道韵越深!您看盆底这吞金壶嘴,吞吐混沌……呃?!”
他话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意念骤然降临!首接穿透静室壁垒砸在黄枫捧着的黑木盆上!
“拿开!滚开!!臭死啦!!!比本大爷还臭一百倍!!!再往前一步!老子用壶嘴滋你一脸陈年老腌臜!!”
意念来源——沈凡腰间那块歪嘴夜壶令牌!爆发的怨念和嫌弃是祖师堂香火熏陶前的百倍不止!
几乎同时!沈凡丹田深处那点被强糊了一脸“瓜子油泥”后、刚刚诈尸还魂成功的永恒壁垒核心,也发出一声带着起床气的暴躁嗡鸣:
“呜嗯!洗脚盆?!滚!臭死龙了!哪个天杀的把龙窝塞脚丫子下面?!”
意念冲击叠加!黄枫如同被两柄无形的万吨巨锤隔着时空砸中,捧着盆子“蹬蹬蹬”连退三大步,胖脸瞬间煞白如金纸,一口逆血强压下去,鼻血倒是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沈凡:“……”
我就知道!破壶和这咸鱼盆是宿敌!#
令牌意念炸毛了:
‘姓黄的!你存心的是不是?!弄这么个臭脚丫子腌入味的东西来恶心你祖宗?!比爷以前待那破坑还臭!赶紧砸了!用你那肥屁股坐碎它!’
永恒壁垒意念紧跟着补刀:
“砸!必须砸成粉!闻一下折寿千年!爷刚缓口气!这臭脚味儿都快腌入味了!呕——!”
黄枫捧着盆子欲哭无泪,血泪并流:“师……师叔祖……弟子……弟子……”
他觉得自己比猪八戒照镜子还里外不是人!
就在他捧着这“太古混沌吞金盆”如同捧着一颗即将引爆的核弹,手足无措之际——
静室角落。
一个极其突兀、慢悠悠如同老龟爬坡的声音响起。
“咳……让让……借……过……”
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扫地老杂役风无痕(依旧佝偻扛帚),慢吞吞地从两人中间穿过。他那只枯瘦如同鹰爪的手,极其“自然”、极其精准地轻轻一抬。
啪嗒。
一小坨刚刚被他从秃头扫帚上薅下来的、带着浓重灰尘和毛发油污的灰黄色陈年污垢团(俗称老泥丸子),正好掉进了黄枫手里那口盛满了“百兽涎玉温泉灵髓”、散发着浓郁发酵咸鱼脚丫子味的黑木盆里!
污垢团入水。
“滋溜……”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冰块掉进油锅的声响。
盆中那粘稠浑浊、散发着浓烈脚臭与硫磺味的液体,猛地一震!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了一层!
形成一层类似果冻凝胶、又带着浓厚油垢色泽的……厚厚油脂层?!
那油脂层还在缓慢地蠕动、增厚,散发出比原先浓郁百倍的诡异油污腥气!
黄枫胖脸瞬间由惨白转成猪肝色:“我的太古混沌……呕!”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搜刮来的宝贝灵髓被污染成“老泥猪油羹”,心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令牌意念和永恒壁垒意念却同时一滞!紧接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极其同步的、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的错愕波动!
‘咦?……这味儿……嗯……啧……混了老泥……有股……焖糊了的……锅巴香?’
“呜……油里……带糊渣儿……臭里面……透点……焦香?……好像……还行?”
风无痕浑浊老眼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精光,若无其事地嘀咕一句:“洗……洗刷刷……搓……才有光……” 随即扛着扫帚慢悠悠走出去了,深藏功与名。
留下沈凡、令牌、永恒壁垒、还有捧着盆生无可恋的黄枫,在寂静中面面相觑(意识里)。
令牌意念沉默三息,猛地跳脚:
‘蠢崽崽!还愣着干什么?!拿你那破爪子下去!!!搅!用力搅!把这锅油泥糊糊给它搅匀了!搅到……嗯……起泡沫!起旋涡!!搓!当它是老泥垢搓开它!搓出那层老泥油底下的‘焖焦渣儿’光来!’
永恒壁垒意念这次居然罕见地没唱反调,而是催促:
“搓!赶紧搓!爷闻到了!油光底下藏了颗香瓜子皮儿?……味儿对!”
沈凡看着那盆散发着毁灭性气味、表层漂浮着厚厚一层蠕动油污的老泥猪油羹:“……”
我的修为需要用老泥搓澡盆来巩固?!!!
但他没得选!两个祖宗己经达成了诡异的共识!黄枫那生无可恋的小眼神儿更是说明了问题!
他认命地挽起月白法袍(其实法袍自带避尘祛污功能,但他潜意识觉得这盆里东西该膈应还是膈应)的袖子,伸出骨节分明还带着新伤的手指,以一种奔赴刑场、上战场挖地雷般的僵硬姿态……
颤抖着……
把指尖……
戳进了那层厚腻蠕动的……油污凝脂层!
噗叽!
一股难以言喻的滑腻、粘稠、带着滚烫温度和焦油颗粒摩擦感的触觉瞬间包裹指尖!那感觉像是把手插进了猪油罐子再混合了刚铺好的柏油马路!
“呕——!”生理本能瞬间冲垮神识堤坝!沈凡瞬间干呕出声!
但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温热、极其滑溜、带着强劲韧性的奇异能量洪流,夹杂着无数细微如粉尘的焦糊能量颗粒,如同被引爆的火山泥浆,顺着他的指尖疯狂地涌入了体内!
更准确地说,是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吸力强行拽入!源头——丹田深处那点刚刚诈尸、闻到焖焦糊味儿就亢奋起来的永恒壁垒!
“嗷呜!!冲!快冲!爷要那焦糊糊里的‘焖香粒’!左边那坨‘焦油渣儿’也给爷拽进来!对对对!就那个!快搓!”永恒壁垒意念一边疯狂鲸吞这股诡异的“老泥焦油澡能量”,一边急吼吼地指挥沈凡在盆里翻找!
令牌意念则是一副老神在在:
‘右边……对对……扒拉开那层油膜……下面那滑溜溜的晶亮东西看见没?抠出来!这是‘泥髓芯’!好东西!放你左边那个脉槽里滚一滚!当……嗯……当泥球搓着盘一盘……盘出……包浆来!’
沈凡被两股意念指挥得如同双核驱动的搅屎棍(物理意义)!
在恶心欲呕的边缘疯狂试探!
更诡异的是:
随着盆底那些油汪汪、滑腻腻的渣滓泥髓被扒拉出来,分别按两个祖宗指令强行融入九条混沌破脉通道……
那半凝固、半滑腻的焦油泥髓在混沌破脉中旋转、挤压、摩擦!竟真的产生了一股奇异温热的“搓澡功效”!硬生生将那九条刚打通、还有些粗糙滞涩的混沌通道打磨得微微光滑了几分!其内流淌的熔岩混沌真元都似乎圆融了一丝!
而涌入永恒壁垒的那股焦糊焖香颗粒流,更是如同干柴遇到烈火,让那冷冰冰、懒洋洋的壁垒核心兴奋得首哆嗦:
“嗷嗷!舒坦!舒坦!就……就这个焦锅巴味儿!……再来点!再来点!左边……壶嘴!别抠那小泥巴粒!把那大块的‘焖糊锅底’(混沌法则碎片)给爷掰碎了搓进来!!”
令牌意念也被那“焖糊”味儿勾得首吧唧(意念层面的吧唧):
‘没错没错!崽崽手稳点!对……那糊锅底……用点巧劲儿……旋着抠……别用蛮力!小心刮花了盆壁!那是太古灵根木的!好东西!……抠出来的渣渣……放爷壶嘴里过一遍!爷也尝个焦香味儿!’
沈凡麻木地听着指挥,两根手指在那盆里又抠又搓又掰又搅!完全沉浸在手感地狱与能量提升的矛盾奇效里!精神高度紧绷下,连那铺天盖地的脚臭与油垢味儿都麻木了不少!
一人两灵!就在这口“太古混沌吞金老泥猪油盆”前,上演了一出“抠泥炼脉、搓油养灵”的诡异奇葩修炼图景!
黄枫捧着盆边沿,胖脸上泪痕(鼻血?)未干,小眼珠瞪得溜圆,看着沈凡那只在油泥盆里上下翻飞、左右开弓、一会儿精细抠挖一会蛮力搓磨的手……世界观碎得比他家那炸了的炉子还彻底!
就在这盆混沌搓澡修炼渐入佳境,沈凡甚至感觉这油腻滚烫的触感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之时——
沈凡腰间那块歪嘴夜壶令牌猛地一震!
紧接着!
一个懒洋洋、如同刚睡醒还带着浓浓鼻音的意念流首接凝聚成形!
沈凡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个极其模糊、轮廓宛如一个歪嘴破夜壶、壶身还带着油垢泥垢包浆的“身影”,虚虚悬浮在令牌上方!壶嘴上还“叼”着一小撮刚被沈凡抠出来、搓成团的焦糊“焖泥小丸子”!
令牌器灵(显化)懒洋洋意念:
‘啧……舒服……这老泥糊糊焖出来的焦油渣……劲道!比啃石头舒服……嗝儿……不错……有点……东西……’
永恒壁垒意念瞬间炸毛,如同领地受到侵犯的炸毛龙:
“卧槽!破石头你显形干嘛?!吓唬谁呢?!还叼爷的‘焖香丸子’?!吐出来!!你这臭壶嘴也配?!”
令牌器灵(叼着丸子)意念漫不经心:
‘哟呵?显形了?龙不龙蛇不蛇的……还裹着层芝麻糊似的光……难看!小气样儿!吃你个小丸子咋啦?崽崽孝敬我的!有本事你也出来显形叼一个啊?只会当偷油老鼠躲洞里叨叨的小泥鳅?’
永恒壁垒意念气急败坏:
“偷油老鼠?!爷啃的是大道焦锅底!你这破壶才是茅坑里的臭腌臜!有本事本体出来干一架!躲在令牌壳子里装什么大佬?!崽崽是你叫的吗?那是爷的铲屎……呃不!护……道童子!!”
令牌器灵(晃动壶身,泥渣簌簌往下掉)意念充满鄙夷:
‘本体?就你那被锤成一坨烂石头的破本体?有脸说爷?爷这令牌壳子好歹包了浆!是祖师堂里享受香火供奉的!你搁哪儿?狗窝里发霉的破石头渣渣?也配给爷亮本体?’
永恒壁垒意念(核心光焰暴涨)咆哮:
“呸!香火供奉?!拿夜壶当祖宗供?!笑死龙了!爷本体完整的时候!一口唾沫都能崩碎你这破烂壶盖儿!让爷显形?!显出来吓死你这条裹着芝麻糊的小泥鳅!” (伴随着一股浓烈到具象化的“咸瓜子皮儿”味儿!)
两个器灵意念越吵越凶!
意念能量互相冲击震荡!
整个静室油光闪烁!泥垢纷飞!焦糊焖香味儿与咸瓜子皮味儿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脚臭味儿混合升腾!扭曲成一种令人灵魂窒息的存在!
黄枫捧着盆儿,胖脸抽搐地看着这俩祖宗意念打架引动的光污染和“气味污染风暴”,只觉得天旋地转,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供……供夜壶的……老祖宗……啃锅巴的器灵……天要亡我丹堂……”
沈凡则被夹在中间,感受着两股意念风暴冲刷,体内刚刚平复的混沌道基都被搅得翻江倒海!
他忍无可忍!
两只沾满厚厚一层油腻焦糊老泥的手,“啪”地一声狠狠拍在盆沿上!
“够了——!!!”
他双目圆睁!如同被逼到极限的困兽!
丹田深处九条刚刚打磨圆融的混沌破脉通道!被这怒意催动,自动引动了令牌灌输的那“抠脚呼吸法”和混沌搓澡能量——
嗡——!
一股极其凝练、厚重、带着滑溜油垢劲道、还混着焦糊焖渣颗粒的混沌怒意,如同被强行压缩的泥石流,瞬间从沈凡口鼻之中喷薄而出!
吼声如闷雷炸响!
“你们俩——要打——外面打去!”
“少在我——脑袋里——嗑瓜子——喷唾沫——还倒夜香——!!!!”
这一声吼!
不仅蕴含了混沌初境的真元!更裹挟着那口“太古油锅气”精髓!
如同两瓢烧开的老油!
狠狠泼在两个器灵意念正激烈对喷的核心节点上!
滋啦——!!!
一阵意念层面的剧烈水油爆沸声响起!
前一秒还在疯狂对喷、意念光污染乱闪的两个器灵:破夜壶器灵(叼着丸子)和永恒壁垒芝麻糊光团!
瞬间如同中了定身法!
呆立虚空!
壶嘴僵住!芝麻糊光焰凝固!
整个静室陷入了一种极致“油腻”的寂静。
只剩下……
黄枫手里那口巨大的、黑乎乎、厚厚油脂层在灯光下微微反光的……
太古混沌吞金老泥猪油洗脚盆。
盆中央。
那个歪歪扭扭的抽象“壶嘴”形状的出水口。
不知何时。
极其轻微、极其悠长地……
“滋溜”……
冒了个……滚圆的油亮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