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馆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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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纸嫁衣里的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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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老茶馆异事
作者:
桃花闲鱼
本章字数:
5350
更新时间:
2025-06-21

秋分那天的雨带着刺骨的凉,我举着生锈的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踩过村口的烂泥路。奶奶去世后,这栋空置三年的老房子终于轮到我来收拾,青瓦上的苔痕比记忆中更浓,像被谁泼了碗隔夜的中药汤。

手电筒光扫过斑驳的木门时,我猛地定住——门缝里卡着半张泛潮的红纸,边缘用金线勾着缠枝莲,中间歪歪扭扭写着“庚帖”两个字。手指刚触到纸面,背后突然响起“吱呀”一声,隔壁王大爷的破木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黑洞洞的门框里飘出股潮湿的香灰味。

“囡囡啊,这帖捡不得。”王大爷的声音像含着口痰,浑浊的眼珠盯着我手里的红纸,“你奶走前没说过?咱村十年前那场阴婚……”他的话被一阵狂风打断,红纸从我指间滑开,啪嗒落在水洼里,墨迹晕开,露出底下半行小字:“丁卯年辛亥月,聘沈家女阿秀为冥妻。”

我后背发毛,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我的手,反复念叨“别碰红纸上的字”。可此刻雨水顺着领口灌进脖子,我鬼使神差蹲下身,用树枝挑起那张庚帖——纸面底下竟粘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穿对襟袄的姑娘垂着眼角,嘴角却扯出个僵硬的笑,像被人用线强拉起来的木偶。

收拾到后屋时,天己经全黑了。老式灯泡忽明忽暗,把墙角的蛛网照成一片银灰色。奶奶的樟木箱还摆在窗下,铜锁上缠着圈红绳,我刚解开绳结,箱盖“砰”地自己弹开,一股霉味混着胭脂香涌出来——最上面叠着件大红喜服,领口和袖口绣着密密麻麻的白蝴蝶,针脚歪歪扭扭,像是赶工时缝错了线,又拿白丝线胡乱盖过去。

手机突然在裤兜震动,是男友阿明的视频电话。“收拾完没?”他的脸在屏幕里有些模糊,身后传来酒吧嘈杂的音乐声,“村里信号不好,你别待太晚……”话音未落,屏幕突然闪了雪花,我抬头看向窗户,玻璃上不知何时凝了层白雾,模糊的影子在雾后晃了晃,像是个穿红衣服的人歪着头看我。

“阿明?阿明!”我猛地站起身,樟木箱的铜环刮过手背,渗出血珠。白雾瞬间散了,窗外只有沙沙的雨声。低头时,发现喜服下摆露出半截纸角,抽出来一看,竟是张泛黄的婚帖,新郎栏空着,新娘栏写着“沈阿秀”三个字,落款日期正是十年前的秋分——和我捡到的庚帖同一天。

后半夜我躺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式座钟敲了十二下后,院子里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像有人踩着湿树叶走路。我屏住呼吸,透过木窗缝看见月光里飘着片红布,从井台晃到槐树下,又慢慢飘向厨房——那里堆着我白天收拾出来的旧物,包括那张粘在庚帖上的照片。

天亮时,我在厨房角落发现了那面破镜子。铜框上的漆掉了大半,镜面蒙着层灰,却能清楚照见我眉心的红痣——不对,记忆里我眉心没有痣。手指刚触到镜面,灰层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娶亲当日,新妇需以血点痣,示为阴配。”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是村里的陈媒婆。“囡囡啊,”她的声音带着股谄媚的笑,“听说你收拾老宅找着些旧物?那喜服和婚帖……可是当年给沈家阿秀准备的。”我握着手机的手发紧,她接着说,“阿秀命苦啊,十八岁那年掉进村口的枯井,她爹娘舍不得闺女孤孤单单走,就找了个刚咽气的外乡小伙配阴婚……结果婚帖刚写好,那小伙的尸体就不见了。”

午后我去村口枯井旁转悠,井沿长满了青苔,往里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石砖缝里卡着半块红布,和我昨晚看见的一模一样,边角处绣着只白蝴蝶,翅膀上沾着暗红的斑点,像干涸的血迹。正当我蹲下身想扯出来时,背后突然有人推了把,我踉跄着摔在井沿,手机“啪嗒”掉进井里,屏幕熄灭前,我看见相机界面里映出个穿红喜服的背影,头发散落在肩上,发尾滴着水。

回到老宅时,天又开始下雨。我蹲在灶台前烧水,忽听见衣柜里传来“窸窣”声,拉开柜门,那件红喜服竟自己从衣架上滑下来,领口的白蝴蝶正对着我,像是活了过来。更诡异的是,喜服口袋里掉出张纸条,是奶奶的字迹:“阿秀的婚帖不能见光,见光则阴魂寻帖索婚。”

半夜三点,我被座钟的“滴答”声吵醒。床头的台灯不知何时灭了,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木窗照在墙上,映出个晃动的人影——那影子穿着宽大的红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正慢慢朝我走来。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影子停在床边,盖头下伸出只苍白的手,指尖捏着那张被我藏在枕头下的庚帖。“你替我找着新郎了吗?”沙哑的女声从盖头下飘出来,带着井水的腥气,“十年了,他还没拿婚帖来娶我……”

盖头突然滑落,露出底下的脸——正是照片里的沈阿秀,左眼缠着渗血的白布,嘴角的笑比照片里更僵硬,像是被钉在脸上的木片。她手里的庚帖突然燃起幽蓝的火,新郎栏慢慢浮现出三个字:我的名字。

“奶奶!”我终于喊出声,记忆突然翻涌——十年前那个雨夜,奶奶带我路过村口,曾看见一伙人抬着红棺材往枯井走,棺材上贴着的,正是和我捡到的一模一样的庚帖。那时我蹲在路边捡了块红布,奶奶发疯似的把我拽回家,连夜用艾草水给我擦身,嘴里念叨着“童男童女不能沾阴婚,沾了就被鬼惦记”。

沈阿秀的手越来越近,指尖的凉意己经碰到我的手腕。突然,衣柜里传来“砰”的巨响,樟木箱的铜锁自己弹开,奶奶的遗像从里面滑出来,相框背后贴着张泛黄的纸,是当年失踪的新郎的生辰八字——和我的生日分毫不差。

“囡囡啊,当年你捡了阿秀的喜帕,她就把你记成了新郎……”奶奶的声音在屋里回荡,沈阿秀的手猛地顿住,盖头下发出凄厉的尖叫,“不可能!你是女的!女的不能当新郎!”幽蓝的火突然暴涨,红喜服和庚帖在火中化为灰烬,沈阿秀的身影渐渐透明,消失前,我听见她对着枯井方向喊:“原来他早就死了,早就死在那场大雨里了……”

天亮后,我在枯井里找到了阿明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他昨晚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到村口了,你说的老宅在哪?雨太大,我好像看见个穿红衣服的姑娘……”

井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是用指甲抠出来的:“丁卯年秋分,我等的人没来,却等来了个捡喜帕的小丫头。原来阴婚也会弄错,错把女娃当新郎。可我等了十年啊,等得头发都泡烂在井里了……”

离开老宅时,我把奶奶的遗像和那张新郎的生辰八字一起埋在槐树下。村口的陈媒婆远远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幸好你是女娃,要是男娃……当年那阴婚的新郎,可是刚满十八岁的童男。”

车开出村口时,后视镜里闪过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怀里抱着捆烧纸,正朝枯井方向走。她的背影很像奶奶,只是头发上别着朵白花——十年前那场阴婚,到底是给沈阿秀找新郎,还是给那个失踪的童男找新娘?

雨又下起来了,车窗上凝起白雾,我对着玻璃呵了口气,指尖慢慢画出个歪歪扭扭的“解”字。后视镜里,枯井旁的红布终于被风吹散,飘向灰蒙蒙的天空,像只断了线的纸蝴蝶,终究是飞不出这困住十年的阴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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