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神召唤的勇者是农民？

刺眼的白光渐渐消散，周小禾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刻满符文的石质平台上。周围还有九个人，和他一样穿着原本世界的便服，脸上混杂着茫然与惊惧。

“欢迎来到艾瑟兰，异界的勇者们。”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光芒汇聚，一位身披银白色华丽铠甲、手持光芒权杖的女神悬浮在半空。她面容精致完美，眼神却如同万年寒冰，扫视着下方十人。

“灾厄的黑雾正在吞噬这个世界，唯有击败盘踞在深渊王座的魔王，才能带来光明。你们，是被选中的救世主。”女神的声音在空旷的召唤大厅回荡。

她优雅地挥动权杖，九道璀璨的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在其他九人身上。光芒散去，他们手中或腰间赫然出现了散发着强大魔力波动的武器——燃烧着烈焰的长剑、缠绕着电弧的法杖、铭刻神圣符文的巨盾……每一件都流光溢彩，彰显着不凡。

“这是赐予你们的‘勇者印记’，它将引导你们获得力量，磨炼技能。”女神微微颔首，显然对这九位“正牌”勇者颇为满意。

轮到周小禾了。他紧张又期待地站首身体。光柱落下，然而预想中的神兵利器并未出现。光芒散去后，他只觉得手里一沉。

低头一看，周小禾愣住了。

那是一把……锄头。

木柄粗糙，布满岁月的痕迹，顶端的铁锄部分锈迹斑斑，暗红色的锈痕如同凝固的血迹，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破败。别说魔力波动了，它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散架。

女神的目光落在周小禾和他手中的锄头上时，那完美无瑕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不是惊讶，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她精致的眉头紧紧蹙起，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

“嗯？”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鼻音，权杖顶端的光芒急促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快速扫描分析。“系统错误？冗余数据？……啧。”女神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算了，无关紧要的干扰项。”

她甚至懒得再看周小禾一眼，权杖随意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一挥。

“别在这里碍事。”

周小禾甚至没来得及辩解一句，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他。视野瞬间被扭曲的光影填满，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其他勇者低低的嗤笑声和女神冰冷的话语。惊恐的表情凝固在他脸上，下一秒，整个人便从召唤平台上彻底消失。

“砰！”

周小禾以一个狼狈的姿势摔在厚厚的腐叶层上，震得他七荤八素。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环顾西周。

眼前是一片极其阴森的森林。参天的古木扭曲盘结。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在树干间缓缓流淌，遮蔽了远处的视线。空气中那股铁锈与腐败植物的气味更加浓烈了，还夹杂着泥土的腥气和某种说不清的压抑感。光线极其昏暗，仿佛永远处于黄昏与黑夜的交界。

“这…这是哪儿？”周小禾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把生锈的锄头。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但心底的恐慌并未散去。被女神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到了荒郊野岭？开局就地狱难度？

“咕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从被召唤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又经历了惊吓和传送，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周小禾试图寻找出路或食物，但黑雾笼罩的森林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看起来就很不详的、长着尖刺的黑色藤蔓，以及偶尔从黑雾深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他试着寻找野果，但目之所及的植物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黑或紫红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根本不敢尝试。唯一的水源是林间一些浑浊的小水洼，散发着异味，他也只能强忍着干渴，用树叶舀了一点勉强润喉。

那把锄头成了他唯一的“伙伴”，也是探路的工具。他用它拨开挡路的荆棘，试探前方的地面是否坚实。每一次锄头与地面接触，似乎都会让周围的黑雾产生一丝极其微弱的扰动，但专注于求生和恐慌的周小禾完全没有察觉。

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他蜷缩在一棵相对粗壮、散发着微弱苦味的老树下，背靠着树干，怀里紧紧抱着那柄锈锄。寒冷和饥饿让他瑟瑟发抖，眼皮越来越沉重。女神嫌弃的眼神、其他勇者闪亮的武器、这片绝望的森林……混乱的思绪在他脑中盘旋，最终被黑暗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周小禾不知是被冻醒的，还是被饿醒的。胃部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森林里一片死寂，黑雾似乎更浓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的绝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他那双因饥饿而有些模糊的眼前，突兀地亮起一片微弱的、惨绿色的光芒。

这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它组成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界面，就像是几十年前那种老式电子计算器的屏幕，由简单的像素点构成。

【系统初始化……完成】

【绑定用户：周小禾】

【职业：荒原开拓者（隐藏）】

【新手引导任务触发】

【任务内容：开垦0.1亩菜地】

【任务奖励：解锁基础种植技能】

【失败惩罚：持续饥饿感+10%】

周小禾呆呆地看着这行字，大脑一片空白。

开垦菜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新手任务不应该是打史莱姆或者找村长吗？“解锁基础种植技能”……在这个鬼地方种菜？惩罚是“持续饥饿感”……他现在己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好吗！

然而，就在这简陋的绿色界面下方，一个不断闪烁的、同样由像素点构成的箭头出现了，固执地指向森林的某个方向。那箭头仿佛有某种魔力，吸引着他的视线，也似乎……在吸收着他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疯了……这世界绝对疯了……”周小禾喃喃自语，声音沙哑。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锈迹斑斑的锄头，又抬头望了望箭头指示的方向——那正是黑雾最为浓郁、气息最为压抑的深处。

是继续留在这里冻死饿死，还是跟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年机”系统，去种菜？

没有选择的选择。

周小禾咬紧牙关，撑着锄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胃部的绞痛和那绿色箭头的指引，成了他唯一的方向。他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黑雾最深处，或者说，他“新手村”的菜地，艰难地走去。

在他身后，幽暗的森林深处，一棵扭曲古木的阴影中，似乎有两点极其微弱、如同劣质玻璃珠般的红光，在他离开后悄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