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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的雨停了，但空气里还浮着一层水汽，吸进肺里发闷。
祁寒跟着息焰拐进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坏了，只有她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台阶。西楼，右手边那户的门锁是新换的，钥匙进去的时候有些卡。
“进来吧。”她推开门，一股灰尘味混着淡淡的烟味涌出来。
屋子很小，一室一厅，窗帘拉得严实。客厅里摆着两张折叠桌，拼成个工作台，上面堆满了路由器、硬盘和几台二手笔记本。墙角摞着十几箱泡面，红烧牛肉味的。
祁寒扫了一眼，目光停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头，但烟嘴上的口红印是两种颜色，一种淡粉，一种暗红。
“你和息流抽同一包烟？”他问。
息焰正从冰箱里拿啤酒，闻言顿了一下，嗤笑出声：“她？她连打火机都不会用。”易拉罐划出一道弧线砸向祁寒，“老子抽白沙，她抽电子烟，装乖。”
祁寒接住啤酒，没喝，放在一旁。工作台的主机还开着，屏幕上是个分屏监控——左边是电信大楼的实时画面，右边是某条小巷的俯拍镜头。
“你的人盯着守夜人？”
“龙安排的。”息焰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摸出个U盘插上，“那小子虽然怂，但买通几个保安的本事还是有的。”
屏幕跳出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视频，命名全是日期加编号。息焰点开最近的一个——画面里，龙被按在审讯室的铁椅上，对面坐着个穿西装的女人。
张敏。
祁寒的指节无意识绷紧。三年了，这女人连发型都没变，还是那种一丝不苟的盘发，像戴了顶黑陶瓷头盔。
视频没有声音，但能看到龙在说话，嘴角带着血。张敏听完，突然笑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推过去。龙打开，脸色瞬间惨白。
“她拿什么威胁他？”祁寒问。
息焰没回答，切到另一个文件——某医院的监控录像，日期是五年前。画面里，年轻的龙蹲在走廊哭，怀里抱着个插满管子的女孩。
“他妹妹。”息焰的声音忽然低了，“尿毒症，每周透析三次。星辰科技‘资助’了全部医疗费，条件是龙得乖乖当他们的技术顾问。”
她退出视频，调出份电子病历。最新记录显示，女孩上周刚做了肾移植手术，主刀医生姓张。
祁寒盯着屏幕，胃里像塞了块冰。张敏这手玩得真绝——既当刽子手，又当救命菩萨。
“硬盘。”息焰伸手，“龙拖不了太久。”
祁寒从背包里取出设备。两人沉默地工作起来，息焰负责破解加密分区，祁寒写注入脚本。键盘声里，隔壁突然传来小孩的哭闹，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赌！你再赌啊！怎么不把我也卖了！”
息焰头也不抬：“不用管，天天这样。”
祁寒瞥见她的手腕内侧有道疤，像是被什么锐器划的，己经泛白。察觉到他的目光，息焰扯下袖子盖住：“看什么？吴心又不止造过我们两个。”
凌晨三点，窗外传来摩托车引擎声。息焰立刻关掉主屏，从枕头下摸出把蝴蝶刀。
“不是守夜人。”祁寒按住她手腕，“排气管声音不对。”
果然，手机亮了，龙发来暗号：「外卖到了」
十分钟后，门被敲响，三长两短。息焰开门，龙踉跄着跌进来，右眼肿得睁不开，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盒炒粉。
“他们放你走？”祁寒问。
龙扯出个笑，比哭还难看：“我说硬盘在女朋友那儿……明早十点，带她去公司换人。”他看向息焰，“张敏要见你。”
空气凝固了。
息焰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根烟，没点，就那么在指节间转来转去。祁寒注意到她的指甲剪得很短，边缘参差不齐，像是咬的。
“行啊。”她突然笑了，“正好问问她，当年帮着吴心摘我肺叶的时候，戴的是几号手套。”
龙脸色变了：“你别乱来！我妹妹还在——”
“知道。”息焰打断他，从工作台底下抽出个牛皮纸袋扔过去，“配型报告，手术预约单，还有二十万现金。今早六点的火车，你妹现在应该快到成都了。”
龙呆住了，手指发抖地翻开文件。祁寒看到息焰冲他眨了下眼——这根本不是临时安排的，她早准备好了。
“为什么帮我们？”龙声音哑得厉害。
息焰终于点燃那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因为张敏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吴心留下的最后一段代码。”她看向祁寒，“能解开LockV的密钥。”
窗外，一辆环卫车驶过，车灯扫过天花板，像道转瞬即逝的闪电。
祁寒忽然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临时合作，息焰早盯上了他，就像盯上龙一样。她需要个能黑进星辰科技核心系统的黑客，而他是最佳人选。
“条件？”他首接问。
息焰弹了弹烟灰，从抽屉里取出个老式MP3扔过来。祁寒接住，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响起林小雨的声音：“……患者祁寒，今日情绪稳定，药物调整为……”
录音戛然而止。
“张敏上个月黑进了深圳第三医院的数据库。”息焰盯着他，“你女朋友的所有工作记录，包括她偷偷帮你改处方的事，全在星辰的服务器上。”
祁寒的指节发出咔的一声响。
“明早九点。”息焰碾灭烟头，“我去见张敏，你黑进她办公室的终端。”她指了指MP3，“想要这个，就拿密钥来换。”
龙突然插话：“太冒险了！守夜人至少二十个——”
“所以需要诱饵啊。”息焰咧嘴一笑，那笑容让祁寒想起电子厂里见过的一种野猫——快饿死了，但咬人照样见血。
她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套职业套装，裙装，浅灰色。
“息流明早去。”她抚平衬衫领口的褶皱，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天气，“张敏最喜欢她这种……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