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做梦了
月黑风高,夜色如墨。
大街小巷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宁静。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背着鼓锤和铜锣的人穿行在漆黑巷陌之间。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
鼓声浑厚而低沉。
一座金碧辉煌的王府,此刻大门紧闭。
隔着大门,仿佛能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哀乐和哭声,此起彼伏,悠扬而沉痛。
突然,王府正门被粗暴的推开,由外看去,王府内张灯结彩,红色的丝带随风飘扬着,看起来就像在筹办喜事的样子。
可令人不解的是,殿堂的中央赫然摆放着的是一口玄玉棺,玉棺的前面摆放着贡品,中间赫然立着一块牌位。
玉棺的周围跪满了人,有轻声哭泣的,有嚎啕大哭的…
这时,一群军官打扮的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去,不由分说的把所有人给围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丹阳王意图谋反,罪大恶极,念王爷己认罪自戕,皇上念及王爷往日功勋,准许丹阳王以王爷仪制下葬,今特命我等前来查封王府,
王府内,男子无论老幼,一律格杀勿论,女子,即刻押往王陵,给丹阳王陪葬。”
那个军官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从走廊处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对着前来传旨的军官磕头哀求道。
仿佛知道了王府大势己去。
“这位官爷,公主今日才进门,尚未与王爷行过周公之礼,还请官爷发发慈悲,饶了公主,送公主回宫吧。”
“皇上有令,凡是入了王府的女子,通通带走,就算是公主,也一样!”
“莫要再拦着本将处理公事,否则别怪本将刀剑不长眼,手下不留情。”
丫鬟闻言震惊不己,震惊过后一脸颓然的瘫坐在一旁,泪如雨下。
陛下当真如此冷血。
竟毫不念及骨肉亲情…
“起灵!”
玉棺被士兵们抬了出去。
一阵刀光剑影,一时间内,王府上下充斥着哭声,哀求声…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迹斑斑。
女子则全部抓起来,跟在了抬棺队伍身后。
队伍的最后面,一个容貌精绝,倾国倾城,脸上描绘着精致妆容,身穿着红色嫁衣,头戴凤冠霞帔的女子,不哭不闹,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一脸木然的跟在人群后。
仿佛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一般。
等待着她们的,将是悲惨又残酷的命运。
……
不多时,队伍就来到埋葬玉棺的地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陵墓。
玉棺被士兵们抬到了墓室的最里面,为首的士兵还从怀中掏出了一摞黄色的符纸,均匀的贴在了玉棺上。
一边贴着还一边喃喃自语,像是念着一种神秘的咒语,镇压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女子们则被士兵们领到了主墓室外一层的陪葬坑。
陪葬坑除了她们以外,旁边还放满了无数的做工精致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丰富多样,价值不菲。
“行刑!”
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齐齐拔出佩戴在腰间的刀剑。
手起刀落,周围的殉葬者们一个个倒下了,血流如注。
这时,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似乎害怕了,口中喃喃自语,形容疯癫。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们凭什么杀我……凭什么……”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行刑!”
女子用力一把推开身旁的士兵,惊慌失措的想要往外跑,突然脚下一踉跄,狼狈不堪的扑倒在了地面上。
“不……不要,我不想死……为什么…他为何要这般对我?我可是他的亲妹妹……”
女子尖声大吼,目眦欲裂的盯着士兵,紧张,恐惧又气愤,眼眶目赤如血。
士兵似是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犹豫停下手中的动作,回眸看向将军,却见将军一脸怒色,冷喝道:
“还在犹豫什么?赶紧行刑!”
士兵闻言,再次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臂,粗鲁的用力往回一拉,把她甩到了陪葬坑附近,头上的凤冠顺势掉了下来,头发散的七零八落。
女子双手不小心触碰到倒在地上的尸体,脸白如纸,大惊失色,赶忙再次爬起,连滚带爬,拼命想要再次往外跑。
士兵还想要往外追。
却被另一个刀疤脸的士兵拦了下来。
士兵皱眉回过头,见将军正在着人整理陪葬品的事,并没有看过来,心底的石头才落下。
想到她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人,虽出生富贵,身居高位,最后也不免被至亲利用,甚至还要赔上性命,一时间,行刑的士兵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可以,谁愿意在新婚之夜遭逢变故呢。
“算了,待会陵墓的断龙石一落,她照样得死在这里,本想着早些替她解脱,如今想来,还是罢了,姑且就让她再多活些时日吧。”
“你能这样想便好。”刀疤脸微笑着轻拍了一下士兵的肩膀。
……
另一边。
女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在墓道内拼命的跑啊跑。
沉重的婚服在地板上划过一道道痕迹,伴随急促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气中不断放大,回荡。
突然,她恍惚中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喊打喊杀声。
她以为士兵们正在全力追捕她。
她焦急万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慌不择路的向着陵墓的另一侧狂奔而去。
“杀了她,杀了她……要她陪葬…”
女子感觉周围突然出现了很多人,不仅面容狰狞,青面獠牙,而且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想要杀了她…
其中一个人长的和那个将军很像,手里拿着一根绳子,慢慢的走向她。
“您就认命了吧…”
“不…我不想死……我不要陪葬…”
衣裳己经被汗水湿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但她却无暇顾及这些,调转个弯,继续爬起向前跑去。
“嘭”的一声。
她像是撞到了什么。
“抓到你了…”将军露出狰狞的笑容,手里的麻绳明晃晃的亮在胸前。
女子抬眸看到来人,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手脚并用拼命的向后退。
“不…不要……”
……
现实。
“不…不要…”薄悦澜猛然从床上弹起,胸口上下不断地起伏着,冷汗涔涔。
“澜澜,你又做那个噩梦了?”沈倩倩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脸担忧。
“嗯。”
又做梦了,又是相同的梦。
“改明儿还是拿出你的生辰八字让铃铃给你算上一卦吧,看看是不是撞邪了,你总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瞧你那俩黑眼圈…”
沈倩倩打个哈欠,翻了个身,又继续眯上了眼睛,好像这种事早己习以为常了一般。
薄悦澜看着身旁的女子才刚换了个姿势,不多时又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羡慕,睡眠质量真好。
她侧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才凌晨3点…
哎…看来又是一个不眠夜。
薄悦澜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将双脚探出被窝,小心的放在地板上。
她伸出两只脚,轻轻的探寻着地板上的拖鞋,穿好鞋后,轻轻的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澜澜,你去哪里?”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呓语。
“口渴了,起来喝水。”
“哦…那你快去快回…”
薄悦澜不再回答,只是轻轻的带上了门。
来到客厅,打开冰箱,随手拿了一瓶可乐,走到阳台边,轻轻推开了一扇窗,让冷风肆虐,而她,眺望着远处公路上的霓虹灯出神。
“呲…”的一声。
她抠开瓶盖,轻轻抿了一口。
三月的春,风透心凉。
她,从3岁开始,每天晚上都会反反复复做着一个同样的梦。
小时候不懂,只知道害怕,所以就整夜整夜的哭,家里老人以为她是遇见脏东西,撞邪了。
为此,家里人请过无数的法师,神婆,做过无数次的法事。
而她,从小到大,喝过的符水,戴过的护身符,比吃的盐还要多,可最终都无济于事。
长大后,她怀疑过自己可能是得了什么隐藏的心理疾病,去京都挂了著名心理专家的号,做了各种抑郁,焦虑,压力的测试评估,还做了长达一年的心理疏导。
可结果,
该做的梦,一次也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