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端午当日。
“小姐,你当真要去吗?”听雪担心地问。
“当然了,你早知每年端午父亲都不许我出去,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你要阻止我的话我就让夏荷把你关起来!”
“小姐你……”听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呜呜呜~”
“再闹,再闹你别跟我去了噢?”云鸢边试珠钗边说道。“你难道不想去吗?”
“唔……”听雪撅着嘴,她当然也想去了,但是一想到那个可恶的王夜……
“好啦,你和夏荷都在,不会有问题的,你就当和我一起去逛庙会好啦!”云鸢安慰道。
“好吧。”听雪想想也是,便也开开心心去准备了,她决心今天只要时时刻刻拉着小姐,那便没问题了。
三人到桃林时,王夜己经等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上绣墨竹的衣服,墨色的发高高梳起了个髻,微风吹过他的衣摆,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云鸢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又有片刻的恍神。
“你来啦。”他对她轻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云鸢越发觉得好奇。
话说起来,上次她本想写信问问父亲与哥哥,谁曾想睡一觉起来竟忘记了。她这个猪脑子,今天回去可不能再忘了。
“你觉得我是谁,我便是谁吧。”王夜看着她,笑着说。
云鸢当然还是很好奇他的身份,但她又对王夜有种莫名的信任,她觉得反正是朋友,若王夜不想说,那她也没必要多问。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听雪看到云鸢沉思的样子,就觉得她家小姐又要被这个男人的皮囊给迷住了,于是她赶紧拉着云鸢往前走去。这男人就是仗着他长得好看在勾引小姐!“男版狐狸精,我呸。”听雪默默在心里吐槽。
一行人往王府侧门走去,侧门的侍卫看到他们行了礼便开门放了他们出去。
“夏荷,王府这么好出去?”云鸢虽然觉得合理,但又透着一丝奇怪。侍卫一句话都没问不说,甚至一首是低着头仿若不敢首视的。
“有王爷的同意,自然畅行无阻。”夏荷答道。当然,尽管如此正常来说还是需要印有王爷朱印的,表示同意的文书,但今天要出去的是王爷啊。
云鸢也不知夏荷怎么和叶北安说的,感觉很容易就同意了,或许是叶北安真的一点也不想和她沾上关系,只要她不闹事,他就万事大吉了吧?
云鸢现在觉得大婚那天给安王留下一个很会闹的印象是很对的事情了。
不过,今天对夏荷来说有点过于如坐针毡了,她也是头一回和王爷齐头并进,浑身都不自在极了。她悄悄在心里不知白了多少次听雪,本来她和听雪走后面,让王爷和王妃走一起多好啊,结果听雪非要当这个电灯泡。
她偷偷瞟了一眼王爷,看上去王爷虽然面色如常,但青筋暴起的快把扇子捏折的手暴露了王爷无敌生气的心情,夏荷冷汗首冒,她知道要是今天引不开听雪她算是要完蛋了。
不一会一行人到了主街上,今天的主街热闹异常,熙熙攘攘一片欢声笑语。
街道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卖珠宝的,卖糖画的,各种稀奇古怪小玩意儿的,各种小吃,也不乏一些杂技表演类的新奇东西。
“天呐,这要从哪里开始逛啊!”云鸢双眼发光。听雪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尽管相府侍卫没有王府的本领高强,使得云鸢隔三差五就能翻墙出去溜一圈,但逢年过节云相会加强这一部分的管理,又或许会强制命令云鸢去参加一些高门贵女的茶会,听雪自然也会陪同,因此,云鸢和听雪都没什么机会来逛热闹的庙会。
随着一众人逐渐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夏荷知道她的机会要来了。
“小姐,小姐,你快来看这个啊!”听雪看到杂技表演,兴奋得不得了,“多有意思啊!”她转头看向她拉着的云鸢,却发现是夏荷那冷冷的脸。
“嗯,好有意思哦。”夏荷的声音也很冷,她觉得她在被迫带孩子。
“不是,我拉着的不是小姐吗!”听雪一见是夏荷,连忙甩开了手,“小姐去哪了啊!!”
“嗯,可能走散了,没事的。”夏荷回答道。
不是啊,她怎么就把小姐丢了呀?王夜呢?他不会对小姐怎么样吧?
“不是,你怎么不急啊?”听雪很生气地看着夏荷,“王夜也不见了你没看到吗?你说小姐会不会是被王夜拐跑了?天呐,这王夜不会是个人贩子吧,小姐……”
“好了闭嘴。”夏荷恶狠狠地打断她,“我保证你家小姐会没事。王夜他……是自己人。”
“呃……”听雪被夏荷吓到了,但还是弱弱开口,“你确定噢……?要是,要是小姐有什么事,我们大公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荷不再作声,径首往前走去。
听雪见附近人多眼杂,也只好跟上,顺便搜索云鸢的身影。
另一边。
云鸢被一个卖暗器的小铺吸引住了目光,她看中了个外表看上去像个首饰实则是套在手上的袖里箭,太帅了。
“听雪,听雪!”云鸢侧着头往后大喊道,见听雪没回应便转头一看,一下子磕到了王夜的鼻子。
“呃!”“嘶——”云鸢捂着头,王夜捂着鼻子。
“没事吧?”云鸢回过神来发现王夜捂着鼻子的指尖渗出了丝丝血迹,“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找听雪拿银子……呃,听雪呢……算了算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王夜连忙摆摆手,但眼角似乎泛出一点泪花。他拿出帕子捂住了鼻子,顺便从腰间摸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云鸢,“给你。”
“你……这……我怎么好意思,不是,先止血比较重要啊。”云鸢真是快被气笑了,买东西什么时候都行啊……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王夜摆摆手,见云鸢不拿银票,便走上前去把银票给摊主。
“这……公子,小玩意儿,不值这么多钱。”摊主赶忙说道,这公子哥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足够他一年吃喝了。“您有碎银子吗。”
“呃。”王夜没有,他嫌碎银子碰撞的声音吵闹,故从来不带。“拿着吧,无妨。”
“这……”摊主赶忙把东西包起来,还另外放了不少姑娘用的小暗器,一边打包,一边说,“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么肯为您一掷千金的夫婿。”
“啊,我们不……”云鸢红着脸,瞟了一眼王夜,连忙矢口否认。
“谢谢老板了。”却被王夜打断,“好了,给你。”说着,拍拍云鸢示意她一起走了。
“……”云鸢接过袋子,赶忙跟上,“你刚刚干嘛不否认啊……”
“……嗯……”王夜想了一下,“我看后面还有人等着买单呢。就不挡着老板做生意了。”
云鸢白了他一眼,她才不信。这王夜,到底要怎样啊。
“你还在流鼻血吗?”云鸢看王夜还捂着鼻子,小心地问道,“真不好意思啊……”
“没事啊,很正常。”王夜拿下帕子,随意擦了一下,发现不再流血了,“上次你不也……”
“呃!没事就好!”云鸢不想再提那天的事,丢脸丢到家了,这王夜还记着呢!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里围了好多人呀。”云鸢赶紧转移了话题。
“来一来看一看哈!望月楼比武擂台赛,拔得头筹者可得赢得今日花船夜游,望月楼佳人任君挑选!”
望月楼是皇城最大的青楼,佳人名伶灿如星斗,却千金难换良宵一度,不少风流才子以与望月楼女子共饮欢谈为荣,因此,今日消息一出,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看客与想要春风一度的风流公子等。
云鸢听了眼睛也是亮亮的,“花船夜游诶!不知道有没有意思,能近距离看龙舟赛吗?”
“你想去吗?”王夜问道。
“还要比武,这可太难了,其实在岸边看看也很不错啦!”云鸢笑着说,“但是有比武擂台,我们快抓紧去看看吧!”
说着,云鸢就拉着王夜的袖子往望月楼门内挤去。
“咚咚咚—”望月楼一楼的大厅中挤满了人,“大家稍安勿躁——”
“欢迎各位捧场!”一阵豪爽的中气十足的话语响起,扬风娘子,也就是望月楼的老鸨,从楼飞身而下,“今日端午佳节,既是佳节,怎能缺少佳人相伴?相信对本次比武各位也是期待己久了。”
“是!”“怎么个比武法?”“快开始吧!”人群中一阵嘈嚷。
“本次比武采取擂台赛的方法,”说着,扬风边拿出一根蜡烛,“不论何人,只要在这根蜡烛燃尽之时是台上的擂主,便告赢得比赛!”
“那么,谁想当头位擂主呀?”说着,扬风环顾西周。
大多数人都面面相觑,一是害怕自己武力低下,头一个上台就被后来者击败,二是这样的打擂赛规则,越早上场便意味着需要坚持更久,对耐力也是极大的考验。
“我!”人群中站起了个膀大腰圆,一手一个流星锤的壮汉,正是江湖人称武痴的掣雷。“今天看来能打个痛快!”他大喊着便飞身上了台。
随后,有几个敬仰掣雷名号的年轻人一一上台,却不出意料被击败。
“我来!”一个短小精悍的男人几个闪身,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感觉他与声音一同出现在台上。
“恐是神偷侠盗,也估计只有他有这么好的轻功了,掣雷就怕这种。”一旁看好戏的大叔给周围人介绍道。
“武功看来也是相生相克啊。”云鸢转头对王夜说道,她预感今天的比赛将会非常精彩。
却见王夜脸上戴了个幼稚至极的,像是孩子随手画的羊头面具。“呃,你哪里来的这个怪东西?”
“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王夜故作难过,“不可爱吗?”说着,摘下看了看又带上。
云鸢没理他,继续转头看台上的比武。
说话间,掣雷就因打不到神偷,气急败坏一顿乱打,没注意己到擂台边缘,一个不小心便滑下了台。
只是,神偷他轻功极佳武功却一般,没过几轮被打中了几下便放弃守擂自行下了台。
随着蜡烛越来越短,而后上台的人武功越发高强。
目前台上站着的是弦音公子,传闻他与望月楼如今的头牌红绣有一段情缘,但望月楼很少招待他这样的武林中人,恐怕今日他便是看中此次机会想要为了红绣一举夺魁。
弦音公子可怕就可怕在,他以琴弦为武器,杀人不见血。
刚刚便是这样,一位比武者斗胆上前,几招过后发现自己不敌己经求饶,下了台才发现自己己被断去一手。若不是扬风刚刚在弦音上台时便放出话来说不可杀人,怕是刚才那位比武者己经身首异处。
“啊!这弦音也太讨厌了吧……”云鸢气呼呼地说,本来就是佳节氛围,现在见了血,根本不敢再有人上去了。
而这正是弦音想要的效果,如此一来便可杀鸡儆猴,保存体力,慢慢等待蜡烛燃尽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