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后方的低矮管道口,如同一个漆黑的伤口暴露在酸雨之下。三个鬼祟的身影如同吸饱了血的蚂蟥,紧贴着冰冷的合金壁蠕动。领头的黑皮男人脸上刀疤狰狞,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贪婪的凶光,手中磨尖的钢筋对准了管道口锈蚀的格栅。
“快…撬开它!”他压低的嘶哑声音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好东西都在里头!那姓林的肯定还剩口气,老子要亲手拧下他的脑袋!”身后两个同伙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布满污垢的指甲抠进格栅缝隙,肌肉虬结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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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内部,刺骨的寒意并非仅来自裂缝灌入的酸雨冷风。赵铁柱的嘶吼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死寂的空气:“老大!有老鼠…要钻洞了!!!”
声音落下的刹那,角落门板上,林墨那只垂落的右手食指,倏然绷紧!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指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声。指尖并未抬起,却开始一种超越生理极限的、肉眼无法捕捉的**高频震颤**!速度之快,仿佛指尖周围的空气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啸!皮肤下的血管因这非人的频率而根根凸起,呈现出一种濒临爆裂的青紫色。
嗡——!
一股冰冷、凝练、带着绝对毁灭意志的空间震颤波动,不再是之前那种抚慰或修复的涟漪,而是化作一柄无形的、淬毒的空间之锥,以林墨的指尖为源头,撕裂现实,瞬间穿透厚重的堡垒合金壁,精准无比地刺向堡垒后方——那三个正撬动格栅的身影!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物质本身的结构。
是生命的弦!
波动扫过黑皮三人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帧。
黑皮男人脸上狰狞的贪婪还凝固在脸上,手中撬棍的力道正传递到格栅锈蚀的铆钉上。他身后的两个同伙,肌肉贲张,龇着黄牙,全身的力量都倾注在破拆的动作中。
下一秒!
噗!噗!噗!
三声沉闷如败絮撕裂的轻响,几乎在同一瞬间迸发!
没有任何外伤,没有任何预兆。
堡垒后方管道口处,三个强壮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烂泥袋,同时软倒!他们手中的撬棍和钢筋“哐当”掉落在冰冷的泥水里。黑皮男人脸上的横肉还保持着凶戾的弧度,眼神却己彻底涣散、凝固,如同死鱼。另外两人,一个保持着龇牙用力的姿态,一个身体前倾,此刻都如同断线的木偶,轰然栽倒在那滩撬动格栅时溅起的污浊泥浆中。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堡垒后方。只有酸雨敲打金属的单调声响,以及尸体栽倒时溅起的泥水声。三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生命,被无形的空间之刃瞬间切断了维系存在的“弦”,彻底归于虚无。
堡垒观察口内,赵铁柱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他握着扭曲金属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股混杂着极致震撼与冰冷快意的寒流瞬间席卷全身。这就是老大的力量!这就是…招惹他们的代价!他猛地扭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如同燃烧的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狂热,看向角落的林墨。
代价同步降临。
林墨的身体在指尖那毁灭性的震颤后,猛地向上弓起!如同一条被扔上岸的濒死的鱼!灰败的皮肤下,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疯狂凸起、搏动!一大口粘稠的、近乎纯黑的淤血从他紧咬的牙关中狂喷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盖在他身上的破布上,散发出浓烈的铁锈与内脏腐败的腥甜!
“嗬…嗬…”破碎的、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嘶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弓起的身体剧烈痉挛了几下,随即重重砸回门板,彻底下去。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消失,气息瞬间跌落至微不可察的深渊。手背上那焦黑的烙印裂纹,似乎又加深了几分,边缘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
“老大!”赵铁柱肝胆俱裂,想扑过去,脚下却如同灌了铅。
“别动他!”叶冰澜挣扎着从虚弱中嘶喊出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的‘弦’…快断了!任何干扰…都会要他的命!”她脸色惨白如纸,刚才那股毁灭性的空间波动扫过时,她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此刻眼前阵阵发黑。但她清晰地“感觉”到,林墨的生命之火,在那一击之后,己如狂风中的残烛,摇摇欲坠。
堡垒内幸存的几人,包括老张,都看到了林墨喷血的惨状,也隐约猜到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股更深的寒意取代了短暂的获水喜悦,让他们如同鹌鹑般缩紧了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那个男人…是在用最后的生命…为他们清除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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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外,别墅废墟阴影中。
小女孩瘦小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儿童望远镜“啪嗒”一声掉落在泥水里。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圆睁的双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瞳孔深处那微弱的数据流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因过载而彻底熄灭。
“弦…弦…断了!”她牙齿咯咯作响,细小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调,“不是拉弯…不是绷紧…是…是掐灭!他把他们的…生命线…掐灭了!”刚才那股清晰无比的、瞬间抹杀三条生命弦的波动,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她幼小的感知核心。这种首接、高效、冷酷到极致的空间杀戮方式,让她灵魂都在战栗。那个人…不是人…是行走的…空间死神!
“妈的!黑皮?!黑皮!回话!”强哥暴躁的怒吼打破了废墟的死寂。他对着一个破旧的、滋滋作响的步话机疯狂吼叫,里面只有一片忙音。他猛地从断墙后探出身子,举起望远镜死死看向堡垒后方。
雨幕中,管道口旁,三具无声无息瘫在泥水里的身影,如同三块被丢弃的破布。
“操!操!操!!!”强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青筋暴跳如虬龙。望远镜从他手中滑落,砸在脚边的泥水里。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凶戾地扫过身后几个同样面露惊骇的同伙,最后落在蜷缩在泥水里、抖得如同落叶的小女孩身上。
“死丫头!你他妈不是说里面的人快不行了吗?!”他如同暴怒的野兽,一步跨到小女孩面前,布满污垢的大手带着风声狠狠揪住她枯黄的头发,将她整个人从泥水里粗暴地提了起来!
“啊——!”小女孩发出凄厉的痛呼,双脚离地乱蹬,脏兮兮的布娃娃再次掉进泥泞。
“说!里面到底怎么回事?!黑皮他们怎么了?!”强哥的脸几乎贴到小女孩因痛苦而扭曲的小脸上,唾沫星子混合着酸雨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不…不知道…强哥…饶命…”小女孩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有…有鬼…看不见的鬼…把…把黑皮叔他们的…魂…抽走了…就在…就在那墙根底下…”她胡乱地指着堡垒后方的方向,小小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头皮的剧痛而剧烈抽搐。
“放你娘的屁!”强哥怒骂一声,狠狠将小女孩掼摔在冰冷的泥水里!小女孩闷哼一声,蜷缩着身体剧烈咳嗽起来,再也发不出声音。
强哥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在堡垒方向和小女孩身上疯狂游移。黑皮三人无声无息地死了…死得透透的!这绝不是里面那些半死不活的残兵败将能做到的!难道…林墨那杂种还有后手?或者…这鬼地方真有邪门的东西?
一股冰冷的寒意,第一次压过了他心中的贪婪和凶戾,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强…强哥…现在咋办?”一个同伙声音发颤地问,看着堡垒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强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死死盯着那座在蝠群撞击下沉默矗立的钢铁堡垒,又看了看泥水里蜷缩成一团、无声抽泣的小女孩,最后目光扫过堡垒后方那三具在雨水中渐渐冰冷的尸体。
“等…”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带着压抑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把招子都他妈放亮点!老子倒要看看…是里面的鬼先撑不住,还是外面那些蝙蝠先撞开这龟壳!”他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断墙上,发泄着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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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下水道深处,死寂被打破。
咕噜…咕噜噜…
粘稠污秽涌动的声音变得急促而狂暴。那卡车大小的腐蛆母体,覆盖着厚重沥青甲壳和狰狞锈蚀尖刺的庞大身躯,此刻正如同一个巨大的、濒临爆裂的脓包般剧烈地搏动着!核心处那块暗红金属碎片,搏动的频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碎片表面那些如同活物的暗红能量脉络疯狂地亮起、收缩,散发出灼热而混乱的气息!
【…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生命弦…强制湮灭!】
【…能量特征…锁定…目标烙印…】
【…威胁等级…突破阈值!…】
【…核心进化…强制加速!…中断…潜伏协议!…】
冰冷的意念流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混乱,在污秽的核心疯狂激荡!母体感受到了!那瞬间掐灭三条生命弦的恐怖力量!那力量让它核心深处的金属碎片都为之颤栗!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扭曲到极致的贪婪与饥渴!它需要那力量!它必须得到那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噗嗤!噗嗤!
两声粘稠的撕裂声在污秽的深处响起!
那两只被暗红粘稠物质包裹、如同琥珀般凝固的分裂体雏形,瞬间被母体内部狂暴的力量**撕碎、吞噬**!它们残存的能量和物质结构如同燃料,被疯狂注入母体核心!
嗡——!
一股强烈的、带着金属扭曲声的能量波动猛地从母体核心爆发开来!覆盖在最外层的厚重沥青甲壳上,那些狰狞的锈蚀金属尖刺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疯狂地生长、扭曲、变形!尖端变得更加锐利,闪烁着幽冷的、仿佛能洞穿空间的光芒!甲壳本身的颜色也从暗黑向一种更加深沉、仿佛凝固血液的暗紫色转变,质地变得更加致密、光滑,如同某种活体金属!
母体庞大的身躯在污水中剧烈翻滚,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它不再潜行,不再隐藏。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冰冷、带着实质化怨毒与毁灭欲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以它为核心,顺着污浊的水流和城市地下的脉络,狂暴地扩散开去!
冲击波的目标,并非某个具体的个体。
而是…所有能被它感知到的、潜藏在城市废墟阴影中的…变异生物!
废墟深处,一双双猩红的、幽绿的、惨白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猛地睁开!低沉的嘶吼、尖锐的鸣叫、粘稠的爬行声…从西面八方响起,汇成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这些被末世扭曲的生命,在腐蛆母体那充满毁灭与饥饿指令的精神冲击下,开始躁动,开始汇聚,开始本能地朝着同一个方向——云顶居钢铁堡垒的方向——缓缓移动!
腐蛆母体停止了翻滚,庞大的身躯在污水中沉沉浮浮。新生的、更加狰狞的暗紫色金属尖刺如同林立的死亡之矛,散发着幽冷的光泽。核心的金属碎片搏动着,传递出一种冰冷的、如同深渊回响的意志:
【…集结…撕碎…堡垒…】
【…消耗…耗尽…他最后的力量…】
【…然后…那烙印…那权限…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