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的夜晚,华灯初上,春仙楼内却暗藏着不寻常的气息。雕花隔扇透出昏黄灯光,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阴谋。金荣桂坐在主位上,眼神有些迷离,却又透着一丝警觉。他的指尖轻轻地着翡翠扳指内圈的“满洲安泰”西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不禁揪紧。
满铁理事吉田满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举着白瓷酒壶凑近金荣桂,声音带着一丝谄媚:“这对扳指是用缅甸老坑玉雕的,听说金处长剿匪时最爱听玉石相击之声?”金荣桂微微抬起头,看着吉田满,心中暗自思索着这背后的意图。
青铜鼎警徽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那颜色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鼎耳处新生的黑斑如同蔓延的霉菌,一点点侵蚀着这曾经象征着正义与威严的标志。当金荣桂将扳指套上拇指时,窗外突然传来日本宪兵队整齐的皮靴声,那声音像是有节奏的鼓点,整齐得像在丈量中国土地。金荣桂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双靴子背后,隐藏着日本人对这片土地的野心。
吉田满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他继续说道:“金处长,这扳指可是难得的宝贝,就如同满洲的未来一样,充满了希望。”金荣桂听着吉田满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一种诱惑,一种对他的考验。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匆匆走进来,在吉田满耳边低语了几句。吉田满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他端起酒杯,说道:“金处长,来,我们干一杯,为了满洲的繁荣。”金荣桂看着酒杯中的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端起酒杯,与吉田满碰了一下。酒液入口,辛辣而苦涩,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吉田满佯装醉倒,身体摇晃了几下,和服袖口扫过青瓷盘,一张奉天商埠地契顺势滑入金荣桂警服袖袋。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金荣桂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想起十年前在临邑县衙,自己曾用青铜鼎砸碎盐商行贿的玉如意,那时的他,是何等的刚正不阿。
“处长袖口沾了酱汁。”秘书小岛和子递来热毛巾,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金荣桂接过毛巾,擦拭着袖口,这才发现地契边角从第三颗铜纽扣处露出——那正是警徽鼎足的位置。铜纽扣不知何时己氧化发黑,像被泼了硫酸,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金荣桂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那发黑的铜纽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这地契的背后,隐藏着日本人更大的阴谋。他抬头看了看小岛和子,小岛和子微笑着,眼神却有些躲闪。金荣桂心中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秘书,或许也是日本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他将地契悄悄地塞回袖袋,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时,吉田满突然睁开眼睛,笑着说:“金处长,这地契可是个好东西,以后您在奉天的地位会更加稳固。”金荣桂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说道:“吉田先生,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恐怕受之有愧。”吉田满摆摆手,说:“金处长不必客气,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金荣桂知道,此时拒绝己经不合适了,他只能先收下这份礼物,再寻找机会摆脱日本人的控制。他站起身,说道:“吉田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了。”吉田满笑着点点头,说:“金处长慢走,期待我们以后的合作。”
金荣桂回到官邸,走进密室。密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祖传的青铜鼎在月光下泛着尸绿,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金荣桂走到青铜鼎前,轻轻抚摸着鼎身,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从桌上抓起钢锉,想要磨掉鼎腹上的锈斑。那“刑期无刑”的铭文,曾经是他为官的准则,如今却被得模糊不清。当钢锉划过鼎身时,带出一串猩红碎屑——那是上月处决学生领袖时溅上的血,己渗入铜胎,仿佛是罪恶的烙印。
“您这是给鼎刮骨疗毒呢?”白凤兰倚着门框,旗袍开衩处露出大腿上的樱花刺青。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嘲讽。金荣桂回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白凤兰指尖弹落的烟灰飘在鼎内,瞬间燃起幽蓝火苗,那火苗摇曳不定,照出鼎底新结的铜锈,形如一张扭曲的人脸,仿佛是冤魂在诉说着痛苦。
金荣桂心中一惊,手中的钢锉掉落在地上。他看着那幽蓝的火苗,心中充满了恐惧。白凤兰走到他身边,笑着说:“大人别白费力气了,这锈啊,是从里头往外烂的。”金荣桂看着白凤兰,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或许也不简单。
他想起最近白凤兰的一些异常举动,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关于日本人的信息。他心中暗自警惕,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白凤兰微笑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大人,您觉得我是什么人呢?其实,我只是一个想在这乱世中生存的女人。”
金荣桂知道,白凤兰不会这么简单地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青铜鼎,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悔恨。他知道,自己己经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潭,而这青铜鼎,也将见证他的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