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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岩当天就得了顾矛青卖画的消息。
池岩心中烦闷，他教顾矛青习武，顾矛青学会首接跑了；萧问卿教她作画，她却和萧问卿私交甚密。
大晟国库空虚，军饷都是打仗抢来的，别管别的将军富不富，池岩是不差钱。
荣华富贵他能给，她为何要跑？
池岩想不通，他熟读兵书运筹帷幄，但从来没读懂过顾矛青。
“画我都要了。”池岩稳住心神后，简单吩咐一句，他不该自乱阵脚的。
东家就遣人来通知顾矛青，画卖出去了，两幅画卖了一千两，其中一幅人说只值一文钱。
买画之人不喜欢萧问卿的风格，顾矛青倒是也省事了，又画了一幅送去酒肆。
……
被亲兵告知画送来的池岩，练完兵急急回帐，把手认真地擦洗了几遍，小心地捧起画轴。
“酒楼那幅，人说不卖，答应了要挂满一个月。”暗六没把事办好，小心看着池岩的反应。
东方丛是武安侯府的人，虽不是池岩特地派来寻顾矛青的，但与池岩的暗卫相熟。
在酒楼看到顾矛青与人比试，她就把画留下了。
“嗯。”
池岩轻轻抚着画轴，压抑自己狂跳的心，缓缓将其展开，欣喜顿时凝固在脸上，表情渐渐僵硬，彻底展开后，脸上只剩怒意。
是萧问卿的画，不对，是顾矛青仿得萧问卿的画！
池岩愤怒地甩开，肃王是反贼，萧问卿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何总记挂着他？
池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顾矛青对谁都好，唯恐对他避之不及。
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的顾矛青，明明他们被宿命牵绊着，为何她愿意舍命救他，就像救她的那些同伴一样，却又只对他无情？
只是因为善良吗？只是善良就可以豁出性命吗？
他紧紧抿着嘴，将手伸向另一幅未展开的图，即使可能又是一阵心痛。
经历一番痛苦和挣扎，池岩己是活了二十多年人了，这点小事完全能够接受，他睁开眼，最先看到熟悉的落款：顾矛青。
池岩的手指轻轻抚着名字，是她的画。
她的第一幅画就在手上，方才的不痛快烟消云散。
池岩小心的把画放进匣子里，捧在心口缓解狂跳地心。
随即把另一幅画往火里丢，心下又觉得膈应，唤来了屠枫：“拿出去烧干净，一点都不要留。”
“对了，告诉东方，那幅破画一文不值，不要再收了。”
暗六领命退下，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守在一旁看着烧干净了。
入夜，池岩的床铺给画匣留了一块地。
在京城，她是那众星捧月的丹青圣手，一画难求，池岩花了大价钱才砸回几幅的。
自他回京，有他在，别人就别想拍到顾矛青的画。
顾矛青对他的行为很恼火，画作再也不卖与他。
他躺在床上抚着画匣，低声呢喃：“我们来日方长。”
……
城西的流民区的确比城东大上不少，王铁头的据点在山上，一根破布旗在山上招摇。
山脚是些老弱病残，中心一个神坛供着香火，旁边插着黄幡，昭示着是黄大仙的地盘。
老秀才人少，在流民区边缘，离城门近的地方。
两处完好的窝棚表明了两位头儿的住处。
“新来的？”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从顾矛青身侧出现，枯枝般的手爬满了褶皱和斑，自顾自的伸向她的包袱。
顾矛青不动声色地用拐杖甩掉他的手，正脸对着老人，如发现猎物的狼，一双眼睛锐利如刃，完全露出另外半张覆盖了可怖刀疤的脸。
这是个有故事的跛脚女娃，老汉讪讪地缩回手一笑：“少侠可是要找黄大仙？来这都要收香火钱的，老朽带你去就不用了。”
顾矛青过去见过他，算是流民区墙头草里活得比较久的了，她从包袱中摸出半块干饼子丢给他。
老汉掰下一块，咬不太动，首接揣怀里了，苟着腰在前带路，头还时不时往后瞟。
有了老汉这个熟脸引路，给顾矛青的包袱挡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几块饼子得以保全。
两个手持棍棒的汉子正挨个窝棚搜查，脸上有颗大痦子的人拿着一个发硬发黑的馒头问：“喂，你们怎么会有粮食？不是说过不允许私下藏粮了吗？哪来的？”
病床旁一瘦成骨架的男子畏畏缩缩地说：“没藏，没藏，上顿吃剩的。”
“哦？还有的剩？看来是给得粮食太多了不知道珍惜。”痦子男身旁的招风耳嬉笑道。
床上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是我忘吃了，我现在吃。”
招风耳咧着满口黄牙，抬脚将馒头碾进污黑的泥地：“老棺材瓤子，这馒头都长绿毛了还啃？让你家崽子多搬两趟货，指不定能换口棺材板。”
草席上老汉咳得蜷成一团，旁边的男子刚要起身，招风耳抡起棍子照着他脊梁就是一下。"砰"的闷响，青年扑在草棚上，震得草屑乱飞。
"装什么死！"棍头戳着青年的腰背，"山道上缺人卸货还不快去，耽误了时辰，"棍子突然指向老汉抽搐的腿，"你和你爹的腿都别要，给老子当烧火棍都不好使。"
“我、就去。”男子缩着脖子抱着双臂，走慢了两步，又是被一脚踹倒，半爬着起身再也不敢磨蹭。
痦子男的扯着大嗓门吼道：“还有谁藏着粮食不干活的？！”
他边吼边西处张望着，突然脚下被绊了一下，一桶水洒了出来。
痦子男愤怒的拎起水桶随意砸向一个方向，正好砸向顾矛青眼前的女孩。
女孩来不及反应，忽的感觉到衣领被勾住，身体整个被往后拖，脚上的链条在地面划出一道痕迹，水桶在面前砸得稀烂。
招风耳微眯着双眼，露出猥琐地笑容走过来：“哟，这不是香梅吗？”
“听说你爹前几日劫镖死了，要不要跟着干哥哥我去山上？兄弟们保护你啊？”说完还和痦子男默契得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