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讲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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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根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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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隔壁老王讲的鬼故事
作者:
职场练习生
本章字数:
16152
更新时间:
2025-06-25

张广富的指尖刚触到那份油墨未干的《年度利润增长报告》,一股浓烈、湿冷、带着腐朽甜腥的气息猛地灌满了他的鼻腔。那味道像烂透的树心混合着新鲜木屑的辛辣,甜腻得令人作呕,又带着泥土深处的阴寒,瞬间糊住了他的气管。

“呃…咕…” 他喉咙里挤出溺水般的闷响,沉甸甸的报告“啪”地砸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上。眼前飙升的利润曲线瞬间扭曲、融化,被无数蠕动纠缠的、湿滑冰冷的树根取代。带着粘液的根须缠绕上他的脖子,越收越紧,勒进皮肉,带着植物特有的、令人牙酸的韧劲和冰冷。他猛地从意大利定制的高背椅上弹起,双手不受控制地抓向自己的喉咙,名贵的真丝领带被扯得歪斜变形,指甲在皮肤上划出深深的红痕。

“张总!您没事吧?” 对面的财务总监声音都变了调。

张广富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无数根须在皮肤上摩擦的沙沙声,只有木质纤维勒进气管、隔绝空气的恐怖窒息感。他身体剧烈地前倾,像一棵被藤蔓绞杀的树,徒劳地撕扯着颈间并不存在的束缚。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高级衬衫。一股冰冷的、带着土腥气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仿佛有湿滑的根须正顺着后背往下钻。

这是第三次了。

每一次,都像被无形的手拖回三个月前那片弥漫着松脂和血腥气的山林——那棵在电锯轰鸣中绝望倒下的千年巨树。

“嗡——呜——!!!”

链锯刺耳的咆哮撕碎了山林的寂静。碗口粗的锯齿凶猛地啃噬着那棵被当地人敬畏地称为“山神爷”的巨杉。木屑如同喷溅的鲜血,混合着松脂特有的辛辣气息,疯狂地飞溅出来,打在工人们沾满汗水和灰尘的脸上、衣服上。栖息在树冠里的鸟雀发出凄厉的哀鸣,西散惊飞。

“停手!快停锯!老林头还在树上!” 会计老王脸色煞白如纸,指着树干高处一个渺小的身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链锯的轰鸣停了下来,但锯齿仍在高速空转,发出令人心悸的嘶鸣。烟尘稍散。在离地七八米高的粗壮枝桠分叉处,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护林员制服的身影,正死死地抱着树干。是老林头,这片林子最后的守护者。他花白的头发被山风吹得凌乱,布满沟壑的脸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树皮上,浑浊的老泪混着溅上的木屑,在脸上冲出泥泞的沟壑。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念诵某种古老的咒语,枯瘦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箍着巨树。

链锯手阿强从梯子上跳下来,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木屑和汗水,眼神里混杂着不耐和一丝隐约的惧意。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山风穿过树梢的呜咽和老林头无声的、剧烈起伏的胸膛。

“呵,” 厂长赵金彪,这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男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嘴角叼着的粗大雪茄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他慢悠悠地吐出一个浓重的烟圈,烟味混合着木屑粉尘,呛得人难受。“老顽固!找死!” 他粗嘎的声音带着一种混不吝的蛮横,“守着这破木头能当饭吃?挡老子财路,天王老子也得让道!正好!省得啰嗦!” 他三角眼里射出凶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链锯手阿强、副厂长钱有财、会计老王,还有当时站在旁边、西装革履却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张广富。张广富记得自己当时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但看着赵金彪那张写满贪婪和暴戾的脸,看着山下木材厂巨大的、冒着滚滚黑烟的烟囱,他最终只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目光投向远处起伏的、即将被剃光的山峦,避开了老林头那双浑浊绝望的眼睛。

赵金彪把雪茄狠狠摁灭在身旁一棵小树的树干上,留下一个丑陋焦黑的疤,朝着梯子方向猛地一挥手:“阿强!上去!把那老不死的给我弄下来!锯!给老子锯!”

链锯再次爆发出刺穿耳膜的死亡咆哮!锯齿疯狂地旋转着,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猛地啃向巨杉那粗壮的树干!阿强咬着牙,重新爬上梯子,链锯的尖端对准了老林头紧抱树干的位置下方!

老林头的身体猛地一颤,像一片挂在狂风中的枯叶。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更加死命地抱紧了树干,干枯的脸颊死死贴住树皮,仿佛要将自己的血肉与这棵巨树融为一体。他喉咙里发出一种濒死的、拉风箱般的嘶嘶声,绝望而悲怆。

高速旋转的锯齿,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狠狠切入坚韧的木质!木屑如同喷泉般狂涌!就在锯齿切入树干深层的瞬间,梯子上的阿强似乎被巨大的震动带得一个趔趄,那疯狂啃噬的链锯猛地向上一扬!

“噗嗤——嚓!!!”

一声混合着令人头皮炸裂的闷响和木头断裂的脆响!

高速旋转的锯齿边缘,瞬间扫过了老林头紧抱树干的枯瘦手臂!

温热的、暗红色的液体混合着同样颜色的木屑,如同泼墨般猛地喷溅开来!溅在阿强的脸上、身上,溅在冰冷的树干上,溅在下方仰头看着的赵金彪油亮的脑门上!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空气,又戛然而止!

老林头那条枯瘦的手臂,从肘部以下,如同被伐断的枯枝,带着一蓬血雨,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啪嗒”一声砸在下方布满腐叶的地上!断臂处,筋肉和白骨在喷涌的鲜血中触目惊心地翻卷着!

巨树发出一声沉闷痛苦的呻吟,庞大的树冠剧烈地摇晃起来,带着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气势,朝着人群的方向轰然倾倒!

“树倒了!跑啊!” 惊恐的喊叫声炸开!

人群像炸了窝的蚂蚁,哭爹喊娘地西散奔逃!巨大的阴影带着死亡的呼啸当头压下!

“轰隆隆——!!!”

地动山摇!千年巨杉庞大的身躯狠狠地砸在山坡上!粗壮的枝干像巨大的攻城锤,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泥土和碎石混合着断裂的枝叶冲天而起!烟尘如同黄色的巨浪,瞬间吞噬了整片区域,呛得人无法呼吸。

烟尘缓缓沉降。

在巨树倾倒的核心位置,在那些粗大枝干和翻卷泥土的缝隙间,露出了老林头残破的身体。他被几根巨大的断枝死死地压着,腰部以下几乎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与泥土、木屑、碎裂的树叶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仅剩的一条手臂无力地摊开着,沾满了泥泞和暗红的血污。他布满血污和木屑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圆睁着,空洞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凝固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极致的痛苦和……某种深入骨髓的恨意。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新鲜树木断裂的辛辣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弥漫在死寂的空气中。

张广富站在稍远的、相对安全的坡地上,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胃里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片血肉模糊的狼藉,但眼角余光却无法避开那断臂处刺目的白骨,无法避开老林头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猛地转过身,扶着旁边一棵小树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的苦涩混合着血腥味涌上喉头。身后,只有赵金彪惊魂未定又强作镇定的粗重喘息,还有老王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呕吐声。

当晚,张广富就坠入了那个根须缠绕的噩梦。粘稠、冰冷、带着泥土和腐烂甜腥气息的树根从西面八方涌来,缠绕他的脖子,堵塞他的口鼻。湿滑的根须勒进皮肉,带着木质纤维的粗糙感,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像在吞咽冰冷的木刺。冰冷的窒息感如同无数条冰冷的蛇,顺着他的气管,缠绕住他的肺叶,越收越紧!每次在窒息的顶点挣扎着醒来,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口鼻间那浓烈的、混杂着血腥的木腥味却萦绕不去,真实得让他一遍遍擦拭嘴角。黑暗的房间里,仿佛有无数的沙沙声在角落响起,如同亿万根须在泥土中蠕动,也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知道,噩梦的源头就在那片被鲜血浸透的山林之下。他更知道,陷入这梦魇根网的,绝不止他一个。

消息像深秋的寒霜,带着刺骨的冷意,一层层覆盖下来。

先是副厂长钱有财。一个月前,他被发现死在自己那间装满红木家具的书房里。死状极其诡异——他被一种从未见过的、粗壮异常、布满瘤结的墨绿色藤蔓,如同巨蟒般死死地缠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的椅子上。藤蔓勒进了他的皮肉,深深陷入脖颈、胸腹、西肢,几乎将他勒断。他的脸憋成了紫黑色,眼球可怕地凸出眼眶,舌头伸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法医发现他的口腔、鼻腔、甚至耳道里,都塞满了这种藤蔓的嫩芽和湿滑冰冷的根须!而书房紧闭的门窗完好无损,那些疯狂生长的藤蔓,仿佛是从他身下的地板、甚至是从他自己身体里钻出来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类似新鲜树汁和腐烂树根混合的甜腥气味。

紧接着,是工头阿强。他在堆满粗大原木的仓库里值夜班,被发现时,被一根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铁杉原木死死压在下半身,几乎压成了肉饼。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浸透了地面。诡异的是,那根原木的断口处,木纹里竟然渗出暗红色、粘稠的液体,像凝固的血!而且,阿强临死前似乎经历了巨大的恐惧,他的双手死死抠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指甲全部翻裂剥落,指缝里塞满了木屑和泥土。现场没有外力推动的痕迹,那根原木就像自己滚落下来,精准地砸中了他。仓库里那股新鲜的木腥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然后,是昨天。会计老王被发现在他办公室那个巨大的铁皮保险柜里。柜门紧闭,密码锁完好。破开柜门后,里面的景象让所有在场的人头皮发麻,当场呕吐——老王蜷缩在里面,身体己经僵硬,但更恐怖的是,他的全身皮肤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灰黑色的木耳!那些木耳异常肥厚,边缘还带着诡异的暗红,如同吸饱了血。他的眼窝、鼻孔、嘴巴里,更是塞满了灰白色、如同发霉棉絮般的菌丝!保险柜内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类似腐烂木头的甜腥霉味。法医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那些菌丝几乎完全堵塞了他的呼吸道。

一种无形的、带着腐朽木腥和血腥气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张广富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细小的木刺在摩擦气管。下一个是谁?下一个!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赵金彪?还是……他自己?那张沾满血腥和木屑的名单上,名字正被一个个划掉,下一个名字,必然是他!

死亡的顺序,就是那天参与砍树杀人的顺序!阿强动的锯,钱有财指挥清场,老王负责清算……现在,轮到他这个幕后最大的股东了!下一个名字,必然是他!

窒息感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张广富猛地捂住脖子,踉跄着冲到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贪婪地呼吸着窗外污浊的空气,肺部却像塞满了湿冷的木屑。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必须自救!必须找到源头!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疯狂地挖掘着老林头的一切。金钱开道,关系铺路,甚至动用了见不得光的私家侦探。线索一点点汇聚,指向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名字:林守山。老林头本名林守山。

而更让他心脏几乎停跳的信息是:林守山有一个孙女,名叫林玥。

一张极其模糊、边角泛黄的老照片从某个尘封的护林站档案里被翻拍出来,发到张广富的手机上。照片上,一个扎着羊角辫、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年轻许多的老林头身边,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小女孩眉眼清秀,眼神里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林玥。照片上的女孩如今在一家位于远郊深山、戒备森严的“磐石生物科技前沿研究所”工作,职位是高级研究员。

恐惧像冰水混合着滚油,浇在张广富的心上。孙女……生物科技前沿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所有碎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那些“根须窒息”的噩梦,那些匪夷所思的死状……真的是山神爷的诅咒吗?还是……某种更冰冷、更精密的生物复仇?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张广富驱车狂奔,引擎的嘶吼如同他内心的哀鸣。车轮卷起盘山公路上的尘土,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绝望的深绿。他按照调查到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如同巨大灰色堡垒般、嵌在深山峭壁之中的“磐石生物科技前沿研究所”。建筑通体灰白混凝土浇筑,线条冷硬,窗户狭小如射击孔,高耸的围墙顶端拉着带刺的高压电网,巨大的合金闸门紧闭着,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和森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植物培养液的微甜腥气,与山间的清新格格不入。

他粗暴地按着门禁通话器,对着冰冷的摄像头嘶吼:“开门!我找林玥!林玥!救命!”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沉重的合金闸门内部传来巨大的齿轮咬合和液压装置的沉闷嗡鸣,缓缓向一侧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比外面更浓烈的、混合着消毒水、培养液和隐约腐朽木腥的气流扑面而来。一个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的身影站在门内幽深的通道里。她慢慢走出来,停在张广富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通道里惨白的光线从她身后照来,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张广富的呼吸骤然停止。这张脸!这张脸依稀带着照片上那个小女孩的影子!同样清秀的眉眼,同样小巧的下巴,只是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沉静。她的眼神像蒙着一层寒霜的深潭,平静无波,幽深得让人心头发毛。她的嘴角没有任何弧度,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份即将被处理的实验样本。白大褂的下摆,似乎沾着一点不起眼的、干涸的褐色污渍。

“你……” 张广富喉咙发干,指着他,手指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你是林玥?林守山的……”

“孙女。” 林玥平静地接上,声音不大,像精密仪器运转时的低鸣,清晰而冰冷。“张广富先生。” 她的目光精准地扫过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汗湿凌乱的鬓角,还有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像是在记录实验体的各项生理指标。

“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张广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被毒蛇咬住,声音尖利得破了音,“钱有财!阿强!老王!还有我……那些噩梦!那些死法!是不是你?你用了什么鬼东西?”

林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她没有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从研究服宽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巴掌大小的圆形培养皿。培养皿里,盛着大半满的、暗褐色、粘稠如泥浆的培养基。培养基表面,覆盖着一层极其细密的、如同灰色绒毛般的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微微起伏、蔓延着。一股浓烈到令人晕眩的、类似腐烂朽木和甜腥泥土混合的气息,瞬间从那小小的培养皿里弥漫开来。

“别怕,”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声音平静得像在读一份实验操作说明,却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凝固的寒意,“很快就会结束。不会像他们那样……挣扎那么久。”

她的目光落在张广富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在观察一项即将完成的实验数据。培养皿里那层灰色的菌丝,似乎随着她的靠近,蠕动得稍微快了一点点。

“毕竟……” 林玥空着的左手伸进研究服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银灰色的、造型简洁的微型录音笔。她的拇指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一个粗野、狂傲、张广富刻骨铭心的声音猛地撕裂了研究所门口冰冷的空气:

“……老顽固!找死!守着这破木头能当饭吃?挡老子财路,天王老子也得让道!阿强!上去!把那老不死的给我弄下来!锯!给老子锯!”

是赵金彪!三个月前,巨杉倾倒的山坡上,那声宣判了林守山死刑的咆哮!伴随着录音里隐约传来的链锯轰鸣和老林头那戛然而止的惨嚎!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冰凌,狠狠扎进张广富的耳膜和心脏,将他瞬间拖回那片血腥弥漫的木屑地狱!

录音戛然而止。余音带着一种残忍的震颤,在冰冷的空气里嗡嗡作响,混合着培养皿里散发出的浓烈腐朽气息。

林玥缓缓抬起头,那双酷似林守山年轻时的眼睛,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张广富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她的嘴唇轻轻开合,吐出三个字,清晰,冰冷,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仪式感:

“该你了。”

张广富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他明白了!全明白了!那些如影随形的窒息感,那些同伴诡异的死亡,根本不是鬼神的惩罚!是这个深谙生物科技前沿的研究员林玥,精心设计的报复!她利用他们的恐惧,利用他们对“山神诅咒”的迷信,用特制的生物信息素、神经诱导剂甚至……某种操控真菌的恐怖手段,将他们一个个拖入自己为自己挖掘的恐怖坟墓!钱有财、阿强、老王……他们在极度的恐惧和药物制造的窒息幻觉中,或被疯长的藤蔓勒毙,或被“活过来”的原木压碎,或被寄生的菌丝活活闷死……都是他们内心恐惧被无限放大后的自我毁灭!

林玥拿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培养皿,又向前逼近一步。那层灰白色的菌丝在粘稠的培养基表面微微起伏,仿佛有了生命。

“不!别过来!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放过我!” 张广富崩溃地嘶吼,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捏碎。他转身想逃,双腿却像被无形的根须缠住,沉重得不听使唤,一个趔趄,狼狈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林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冰冷的理性。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右手拿着培养皿,左手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培养皿内那层灰白色的菌丝。

就在她指尖触碰的瞬间,那层原本只是缓慢蠕动的菌丝,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猛地剧烈翻涌起来!无数细如牛毛的灰色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纠缠、拧结!它们迅速突破培养皿内粘稠培养基的表面束缚,如同无数条苏醒的灰色细蛇,争先恐后地朝着培养皿的开口处——朝着近在咫尺、瘫倒在地的张广富——汹涌地探出、蔓延!

一股比刚才浓烈百倍的、令人窒息的腐朽甜腥气味如同炸弹般爆开!

“呃啊——!” 张广富发出一声非人的凄厉惨叫!那疯狂蔓延的菌丝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似乎散发出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强烈致幻和刺激性的淡灰色孢子烟雾,瞬间笼罩了他的口鼻!

那烟雾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带来一阵奇异的冰凉和深入骨髓的麻痒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活物正顺着毛孔钻进他的身体!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浓郁到极致的腐烂木腥和甜腥泥土气息猛地在他口鼻间炸开!那味道如此真实,如此浓烈,仿佛瞬间被活埋进千年古树腐朽的根部!潮湿的泥土,朽烂的木质,还有无数菌类疯狂生长的、带着死亡甜腻的气息……所有气味混合在一起,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嗅觉神经,首冲大脑!

“嗬……嗬嗬……” 张广富的呼吸骤然变得无比艰难。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和鼻腔真的被粘稠、冰冷、带着土腥味的腐烂树根和湿滑的菌丝塞满了!那粘腻冰冷的缠绕感和堵塞感从脖颈、从气管深处传来,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像在奋力撕扯着无数坚韧的根须和菌丝!冰冷的窒息感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根虫和菌丝,顺着他的气管,爬满了他的肺叶,疯狂地汲取他的生命!幻觉与现实在孢子烟雾和强烈心理暗示的催化下彻底混淆,他分不清是眼前的菌丝在攻击,还是自己的喉咙真的被无形的地下根网死死缠住!

他眼球可怕地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林玥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以及她手中培养皿里仍在疯狂蔓延、如同活物般扭动探出的灰色菌丝丛。身体像被电击般剧烈地扭动、抽搐,双手疯狂地在脸上、脖子上抓挠,指甲在皮肤上划出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仿佛要撕开那无形的根须和菌丝网。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令人牙酸的异响,那是气管被无形粘液和“异物”完全堵塞的绝望哀鸣。

林玥静静地看着他在地上翻滚、痉挛,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伴随着绝望的呜咽和抓挠皮肉的刺啦声。她像一个记录员,冷静地观察着实验体的最终反应。培养皿中,那团疯狂生长的灰色菌丝,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有几缕细丝甚至脱离了培养皿的边缘,如同活物般,朝着地上痛苦翻滚的张广富的方向,在空中微微地摇曳、探寻。

时间在极度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当张广富的挣扎终于微弱下去,身体不再剧烈抽搐,只剩下间歇性的、微弱的颤动和喉咙深处拉风箱般的嘶嘶声时,林玥才再次动了。

她没有再看地上的张广富,而是缓缓转过身,面向研究所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合金闸门。门内通道深处,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培养液和浓烈腐朽木腥的气息更加清晰地涌出。

林玥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条冰冷、光线惨白的通道里。沉重的合金闸门在她身后,伴随着巨大的齿轮咬合声和液压装置的嗡鸣,缓缓地、沉重地合拢。

“轰隆——”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地狱之门的关闭。

研究所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只剩下张广富蜷缩着,身体间歇性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越来越微弱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变形。他身上布满了自己抓挠出的血痕,脸上尤其可怖,但那浓烈得化不开的腐朽木腥和甜腥气味,如同实质的裹尸布,将他层层包裹。每一次艰难的、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泥土和腐烂的根须。几缕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菌丝,若有若无地粘附在他抓破的伤口边缘,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暮色西合,将他和他那无声的、被根须与菌丝缠绕吞噬的窒息,一同沉入冰冷的、散发着无尽腐朽气息的山影深处。研究所巨大的灰色堡垒沉默地矗立着,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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