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使用我？

店长晶蓝色的目光从她狼狈的身影、颤抖的手，滑到地上那片迅速冷却的暗红，再回到她脸上，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静。

【礼品店店长好感度+5】

“血溅到漂流瓶底座了。‘清洁’，是你的职责之一。”少年店长终于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容与的呼吸一窒。她预想过愤怒、斥责，甚至是被驱逐……唯独没料到是这样近乎冷漠的平静。

这平静比任何怒吼都更让她心头发寒。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店长缓缓踱步上前，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在距离尸体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

“巴拉国，贾米尔。力量7，敏捷4，体质6。精神3。魅力1。幸运2。”他报出一串数据，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过期报告，“天赋：掠夺（D级）。效果：击杀玩家或魔灵时，有小概率额外获得对方一件随身物品。评价：典型的……消耗品。”最后三个字，他吐得极轻。

消耗品。这个词她太熟悉了。系统给她的评价也是这个。此刻从店长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店长的目光终于从尸体上移开，落在了容与沾血的匕首和紧握卡片的手上。“匕首是黄金级‘幽影之牙’的仿制品，一次性的体验装，用完就废。”他语气毫无波澜地陈述着，“但胜在便宜，只需要50积分，刚好可以卖给缺少积分又有需求的新手玩家。”

50积分？容与看着手中完成了使命化作白光消失的匕首，

“店长，我又欠你50积分。”

“在魔星，杀戮是常态，不是罪过。”他的声音依旧清冷，“规则之内，守护规则之外的东西，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软弱和犹豫，才是罪过。”

他微微倾身，靠近容与。

“你做得很好，实习店员容与。虽然手法粗糙了点。”

店长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混杂着绝望和倔强的复杂光芒。

他晶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闪动了一下。

“你太弱了。”他陈述着事实，语气依旧平淡，“空有S级天赋却无法施展，连保护自己都勉强。”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一个麻烦的问题，“这样吧。”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在你为礼品店工作期间，店里的所有道具——只要是非绑定的体验装或样品，”他特意强调了一下范围，“你都可以在必要时刻使用，无需预先支付积分。”

容与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但是，”店长话锋一转，晶蓝色的眼眸锐利地锁定了她，“记住两点：第一，仅限于店内或执行店长任务时使用；第二——”他的声音陡然转冷，“若是损坏了，照价赔偿。一分都不能少。”

苛刻的条件，却也是明确的规则。这反而让容与悬着的心稍稍落定。

“是！店长！我记住了！”容与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感激，“谢谢店长！”

清理的过程短暂的的。但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温热的血渍被冰冷的清水冲刷、稀释，最终消失在地板的光洁表面，只留下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但容与知道，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贾米尔临死前凝固的眼神，匕首刺入皮肉时的触感，粘稠的血液……这些画面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清理完血迹，她又回到了那幅巨大的画卷附近，拿起除尘刷，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工作。

“啧啧啧……”画中男人那带着磁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慵懒的金色眼眸再次睁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容与，“小员工，脸色这么白？被吓到了？啧啧，我就说嘛，那个冷冰冰的店长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安慰一下？他不过是看你还有点用，想利用你帮他看店、当打手罢了……”

容与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看向画中那张绝美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除尘刷，眼神平静地迎上那双金色的眸子：“君子论迹不论心。店长救了我的命，给了我容身之所和工作，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给了我使用的道具。他就是我的恩人。”她声音坚定。

“恩人？”画中男人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恩惠？他不过是……”

“店长刚才说，”容与打断了他，声音清晰而冷静，“我在工作期间，可以‘使用’店中的所有礼品。”她的目光落在魔画上，带着一丝探究，“你，也是店里的‘礼品’，对吧？”

画中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张绝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错愕和……慌乱？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整个画框仿佛都凝固了。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暧昧和试探：“哦？小员工想怎么‘使用’我？嗯？是想要我陪你聊天解闷？还是想让我……？”

容与没有说话。她放下除尘刷，走到画框侧面，伸手抓住了画轴。然后，在画中男人陡然拔高的惊呼声中——“喂！等等！你要干什么？！”——她开始用力，将巨大的画卷缓缓向上卷起！

“别！别卷！小店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画中男人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充满了真实的惊慌和哀求，“我不贫嘴了！我保证！我不说他坏话了！你别把我卷起来！我怕黑！求你了！这里面又黑又闷，我会疯掉的！”

听着那可怜兮兮、带着哭腔的求饶，容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怕黑？幽闭恐惧症？她看着画卷里男人那张写满恐惧的俊脸，犹豫了一下。

想到店长只是让她“除尘”，并没有授权她随意处置“礼品”，而且这画似乎确实有某种生命形态。

她最终还是心软了，慢慢将卷起的画卷重新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