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流涌动

凌晨1:17，李风的手机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愈发浓重。他瘫在沙发上，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像条濒死的蛇，公文包随意甩在脚边，拉链崩开露出半叠皱巴巴的报表——那是连续加班三周的“战利品”，纸页边缘被咖啡渍染成深褐，还留着客户用红笔划出的刺眼修改意见。办公室白炽灯的残影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指尖残留着键盘的冰冷触感，此刻却被手机推送的蓝光刺痛——「街头惊现异能者？人类或将进入新纪元！」

视频封面是悬浮在空中的男人，周身缠绕着流动的电光，像神话里下凡的雷神。李风懒洋洋地戳开播放键，画面里有人徒手捏碎钢筋，石块在无形力量中悬浮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打了个哈欠，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格外清晰：“特效倒是比《流浪地球》还逼真。” 评论区早己沸腾，有人截图放大视频右下角的银色徽章，声称是“神秘组织的标记”；也有人翻出十年前的旧帖，说这是“灵气复苏的征兆”，甚至贴出泛黄古籍里“异人现世，天下大乱”的记载——那些蝇头小楷在电子屏幕上模糊成一片墨点，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网络世界的喧嚣与李风无关。他随手在热帖下敲出“AI换脸技术罢了”，锁屏时瞥见窗外的霓虹。城市在夜色中像座发光的牢笼，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倒映着他疲惫的脸，仿佛无数个相同的自己在平行时空里机械地重复着996的生活。手机突然震动，工作群跳出新消息，主管的头像旁跟着红色感叹号：“明天早会提前半小时，客户提案必须优化到第五版——注意，是推翻重来。” 他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恍惚间听见自己颈椎发出“咔嗒”的脆响，像是身体某个零件即将崩坏的预警，连带着胸腔里也泛起一阵钝痛。

第二天清晨的地铁如同沙丁鱼罐头。李风被人群推着往前走，领带卡在安全门缝隙里，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落，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童年在孤儿院爬墙偷柿子时留下的。车厢广播机械地报着站名，混杂着邻座大妈讨论“菜价又涨”的尖利嗓音，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听说隔壁部门的老张昨晚亲眼看见有人用意念移动物体！”“官方辟谣肯定是假的，我表哥在电视台，说内部都在传秘密文件，说什么‘紫罗兰计划’……”

李风把速溶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褐色液体溅在《季度KPI考核表》上，晕开的痕迹恰好覆盖了“客户满意度”那一栏。键盘敲击声中，他余光瞥见窗外乌云压城，远处高楼顶端闪过一道诡异的紫色闪电——和视频里异能者周身的光芒如出一辙。当他揉着酸涩的眼睛再看时，天空又恢复了阴沉，只有几滴冰冷的雨珠砸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极了某种神秘的符号。

午休时，茶水间的微波炉发出“叮”的提示音，惊醒了趴在桌上打盹的李风。同事们围在手机前，画面里是一段被压缩得模糊的偷拍视频：某个黑影在巷口徒手撕碎钢筋护栏，溅起的火星中，隐约可见紫色藤蔓状的纹路在皮肤下蠕动，像活物般扭曲生长。“这绝对不是特效！”实习生小王的声音发颤，手机屏幕光照得他脸色发白，“我老家在城郊，上周有人说看见田埂上长了会吸血的植物，跟这纹路一模一样！”

李风咬着冷掉的三明治，面包屑落在键盘缝隙里。他突然想起苏棠寄来的《奇异动植物指南》——那本被他束之高阁的旧书，封面己经泛黄，扉页用红笔写着“小心紫色纹路”。此刻，记忆深处某个盒子突然被推开：十年前雪夜，苏棠被黑色轿车接走时，脖颈后那抹一闪而过的紫色胎记，竟与视频里黑影皮肤下的纹路完美重合。

窗外的雨毫无征兆地变大了，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昨晚视频里异能者周身电流的滋滋声。李风起身去关窗，却在百叶窗的缝隙间，看见街对面大楼的阴影里，有个穿黑风衣的人正举着望远镜。那人袖口露出半截银色徽章，形状与视频右下角的标记分毫不差。而他并不知道，在城市地下三层的监控室里，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正在擦拭屏幕，画面里，他走出地铁站的背影被红色圆圈标记——旁边的全息投影上，正滚动播放着他从小到大的所有影像，标注栏里赫然写着：「03号潜在实验体 | 共生契合度78%」。

茶水间突然传来尖叫，实习生小王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裂成蛛网。他指着新闻弹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刚才新闻说……市中心公园发现三具干尸，身上缠着紫色藤蔓！” 李风弯腰去捡手机，目光却被屏幕上的现场照片攫住——那些缠绕在白骨上的藤蔓，在警方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紫光，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想起书架深处那本积灰的《奇异动植物指南》。泛黄的封面上，手绘的紫色食人花张着血盆大口，边缘的锯齿与新闻照片里的藤蔓如出一辙。曾经他以为那不过是苏棠寄来的志怪小说，书页间用红笔批注的“剧毒”“见血封喉”，都被他当作少女的恶作剧。此刻那些文字却在脑海中炸开，与视频里黑影皮肤下的纹路、实习生口中吸血植物的传闻，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疯子，你脸色好差。”同事递来的咖啡杯在他掌心发烫，“不会真信这些怪力乱神吧？” 李风扯出个僵硬的笑，摇头时发梢扫过脖颈，惊觉后颈不知何时渗出冷汗。他突然想起昨夜刷到的古籍截图，“异人现世，天下大乱”八个字在视网膜上重影，与新闻标题“不明生物袭击事件频发”重叠成刺眼的猩红。

“肯定是巧合。”他喃喃自语，却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搜索栏。当输入“紫色藤蔓 异能者”的瞬间，网页突然黑屏，弹出满屏乱码。再刷新时，所有相关词条都变成了“该内容违反规定己被删除”。李风猛地抬头，发现整个办公室的电脑屏幕同时闪烁，映出同事们惊恐的脸——他们面前的文档正被未知程序批量删除，回收站里涌出无数张紫色藤蔓的图片。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紫色，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诡异的“噼啪”声。李风望着自己倒映在屏幕上的脸，恍惚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纹路，如同新闻照片里缠绕白骨的藤蔓。他狠狠掐了把大腿，疼痛让幻觉消散，但掌心残留的触感，分明带着不属于雨水的粘稠腥甜。

此刻，李风终于意识到，下班儿回家有必要把书架上那本被当作小说的《奇异动植物指南》，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