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军阀后人

八爷赶到时，晨光正将他的影子钉在钱庄斑驳的铁门上。

他腰间的翡翠扳指磕在门框上，发出脆得发苦的声响，身后跟着西个拎着黑皮箱的保镖，箱角还沾着未干的夜露。

“云小姐这是何苦？”他挤出笑，眼角皱纹里嵌着昨夜未卸的脂粉，“不过是几单小生意，您犯得着——”

“小生意？”云裳转动着手里的鎏金佛像，底座编号在灯光下泛着幽蓝，“顾家养的耗子钻进我的粮仓，你当我是瞎子？”佛像突然砸在墙上，金箔剥落处露出里面暗格，几张泛黄的走私单据簌簌落地。

八爷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江嘉敏蹲在碎瓷片堆里哼歌，手里把玩着从保险柜搜出的翡翠鼻烟壶，壶盖上“顾氏珍藏”的刻痕还带着新鲜的包浆。

“几天前你发毒誓时”云裳逼近他，高跟鞋碾过那张1942年的海关旧票，“说过若碰不该碰的，就自断三根手指。”

她忽然抬手捏住他下巴，指甲几乎掐进松弛的皮肉，“现在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帮你？”

八爷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鸭。

保镖们的手刚摸向腰间，秦戈己经从阴影里走出，枪口顶住最前面那人的太阳穴。

“云小姐！”八爷突然尖叫，涎水混着血丝滴在真丝马褂上，“顾家答应给我三成干股啊！他们说有军阀后人做背书，绝对安全——”

“军阀后人？”白臧山从账本堆里抬头，眼镜片映着“慎德堂”的伪款瓷器照片。

“骗骗外行也就罢了，那批元青花底款用的是化学颜料，傻子才信。”他推了推眼镜，忽然拎起块碎瓷片，“这官窑残片倒真有点意思......”

云裳松开手，八爷瘫坐在地，扳指滚到江嘉敏脚边。

她用靴尖勾起那枚碧绿的玉件，突然听见云裳说：“把他关到仓库三号间，每天送一顿白粥——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开口。”

“明白！”江嘉敏笑嘻嘻拽起八爷后领，像拖袋面粉般往外走，鼻烟壶在她指间转得飞快，“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比如......讲讲秦戈相亲那天被鹦鹉啄破西装的事？”

秦戈的耳尖瞬间通红，他猛地转身对着对讲机低吼：“说正事，顾家的证据呢？”

“在这儿。”白臧山推来辆小推车，上面堆满硬盘和账本，最顶层放着张泛黄的族谱——顾氏宗谱第七页，“顾鸿轩”的名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旁边批注着“冒牌货”三个大字，“他们伪造了清末宗室身份，用这批假古董骗了东南亚几个收藏家三千万。”

云裳翻看着走私单据，目光停在“鹿港”这个地名上。三个月前，正是在这里，她的货船被莫名扣押了十二小时。

她摸出打火机，蓝色火苗舔舐着纸张边缘，顾家二字在火中蜷成灰黑色的蝴蝶：“通知海关，按走私文物报。至于八爷......”

她踢了踢脚边的黑皮箱，里面露出半幅《富春山居图》仿品：“让他在牢里好好学学法，省得出去再被人当枪使。”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电流声，接着是江嘉敏的笑：“裳裳，仓库的老鼠好像想通了，说要给你看样‘保命符’——”

话音未落，八爷的惨叫突然刺破空气。

云裳挑眉走向监控屏，只见江嘉敏举着支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而八爷颤抖着指向墙角的暗格，里面隐约露出半幅油布......

晨光彻底漫进房间时，云裳站在码头边点燃支细烟。

远处，顾家的货轮正被海关拦截，探照灯在江面划出银白的光带。

她摸出从暗格里取出的泛黄照片——年轻的八爷站在某个货轮旁，身边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臂章上“76号”三个数字虽己褪色，却依然刺目。

“这东西，”秦戈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盯着照片皱眉，“能让八爷在牢里呆到死。”

云裳将照片折好塞进风衣口袋，烟头被她按灭在生锈的栏杆上：“留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

她转身看向正在搬证据箱的白臧山，后者正小心翼翼用气泡膜裹着那块官窑残片，“先去吃生煎包？吃完......”

“去会会顾家那位‘军阀后人’？”江嘉敏不知何时凑过来，手里多了袋热气腾腾的煎包，油香混着海风钻进鼻腔，“我听说，他今早刚在拍卖行拍了个假的宣德炉。”

云裳咬下口煎包，汤汁在舌尖炸开。她望着海平面上跃出的朝阳，忽然轻笑出声：“让他拍——等拍完了，我们再连人带炉，一起送进局子。”

手机震动，相亲对象发来消息：“今天有空吗？”云裳挑眉回复：“没空，在抓骗子。”发送完毕时，江嘉敏突然指着远处笑：“看，顾家的人在跳船！”

众人望去，只见几个黑影正从货轮栏杆翻下，溅起的水花里，隐约有青花瓷的碎片在沉浮。

云裳掸了掸风衣上的面粉，摸出对讲机：“秦戈，开快艇——有人想喂鱼，我们得做做善事。”

她转身时，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嘉敏晃着空了的煎包袋，白臧山抱着残片小跑跟上，远处的警笛声与海鸥的鸣叫交织成网，终将那些在黑暗里游走的蝼蚁，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