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江东城内,给整座周府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门口的红色灯笼轻轻摇曳,映照着“周府”二字苍劲有力的墨迹,虽是寻常府邸,却透着一股沉稳大气。
小乔站在门前,心中微微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后,抬脚缓缓迈入府内。入目之处,与她想象中的江东都督府截然不同,这里并无雕梁画栋的奢华,也没有高门大院的威严,而是布置得极为素雅低调,甚至有些清冷。
府内小道皆用青石板铺就,干净整洁,夜色下显得幽静深远。两旁种满翠竹,随风轻轻摆动,沙沙作响,清幽雅致。远处隐隐有一座假山,水流潺潺,石桥横卧,一方精致的池塘倒映着点点星光,显得静谧又深邃。
小乔低头快步前行,却仍能感受到府内的肃穆之气。相比于乔府温暖的灯火,这里显得格外寂静,仿佛整座府邸都沉浸在夜色的沉思之中。
穿过竹林,视野陡然开阔,一片宽阔的练武场映入眼帘。空地上整齐摆放着刀枪剑戟,兵器架上寒光闪烁,透露出主人的戎马生涯,这正是平时周瑜练武的地方。周瑜虽以智谋闻名天下,但他亦是江东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除了琴棋书画,练武也是他每日必修之事。小乔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浮现出他执剑练武的英姿,顿时鼻尖微微泛酸,快步走开。
进入大厅,扑面而来的不再是冰冷的肃杀之气,而是一种含蓄内敛的儒雅气息。厅中悬挂着几幅字画,其中有几幅出自名家之手,亦有孙策亲笔题赠的墨宝。正中摆放着一张檀木书案,上面整齐地放着几本兵书和一卷未读完的书信,墨迹尚新,仿佛主人昨日才刚刚翻阅过。厅中还陈列着一些玉石,周瑜喜欢玉,他自已又像玉一般温润清透。
厅角摆放着一张琴案,一架古琴静静躺在案上,断的琴弦刚刚被修好,仿佛仍在等待它的主人来弹奏。琴案旁随意堆放着几张琴谱,其中一张微微卷起,像是被匆忙放下,未及整理。小乔怔怔地望着那架琴,眼前浮现出那夜宴上周瑜抚琴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
护从继续领着她向前走,穿过长廊,便是书房。书房内书架高高堆叠,满是兵法韬略、天文地理,还有一些珍贵的卷轴整齐地收纳在书箱内。书案上摆着一方雕工精美的玉玺,旁边还压着几封尚未拆开的书信,落款分别是孙策、鲁肃以及江东几位重臣。
整个周府内的装潢显示出它主人的文武之心,低调含蓄却雅致温馨。府中常年只有周瑜一人独住,下人没几个,只有一个周瑜最贴身的仆从和一位老管家,其余便是几个杂役打扫,偌大的周府显得有些冷清,并且大部分房间都空着,只有一个大厅,一个琴房,一个书房,一个卧房是周瑜平时呆的最多的地方。小乔跟在那位护从身后,快步走着,她不敢多看,可周府的构造也被她记在心中。
小乔随护从来到周府最深处,周瑜的卧房前。这里比其他地方更显素净,一盏宫灯在门外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门前寂静无声,连下人都未曾看见,可见周瑜平日里如何简朴低调。
护从轻声道:“乔小姐,我在门外等候,郎中一个时辰后会来换药,还请小姐快去快回。”
小乔点点头,心跳加快,微微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房间内灯光微弱,月色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床榻上,映得整个房间一片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墨香,那是从兵书散发出来的味道。
周瑜正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却仍旧俊朗,眉宇间虽有几分疲惫,但依旧带着一丝清贵之气。他赤裸着上身,露出白皙而结实的肌肉,宛如精心雕琢而成的玉石,每一寸线条都恰到好处,不显臃肿,亦不羸弱。他的锁骨分明,胸膛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而腹部的肌肉在薄被之下若隐若现,带着几分惑人心神的魅力。薄被能盖住周瑜的半个身体,却盖不住小乔心中的躁动。周瑜的身体不同于寻常武将那般黝黑刚猛,他的肌肤透着一股儒雅的温润之感,正如他的人一般,虽手握兵权,掌控战局,却始终带着几分斯文儒雅的气质。
小乔站在床榻前,目光落在周瑜的身上,脸颊霎时腾起一抹酡红。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男子的身躯,更何况,眼前之人还是自已一直深藏心底、念念不忘的人。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忽,想要移开视线,可目光却仿佛被什么吸引一般,怎么都无法离开。
小乔的手指紧紧捏着袖口,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境下,与周瑜如此靠近,甚至见到他如此随意而毫无防备的一面。她的脸越来越烫,几乎不敢再多看一眼,可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整个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原本洁白的布料处渗透出暗红色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仿佛诉说着他这些日子的艰辛与痛楚。小乔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红,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不敢太过靠近,生怕惊扰到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心疼不已。她想,若不是那道可怖的箭伤,此刻的他,应该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江东都督,而不是这样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让人忍不住想要悉心照料。
床榻旁的一张小案几上,随意地摆放着几本兵书,其中一本仍旧翻开着,书页微微卷起,显然是周瑜刚刚翻阅过不久。他的手仍旧虚虚地搭在书页之上,指尖微微弯曲,仿佛刚刚还在思索着战局,直到沉沉睡去。
在书本旁边,放着他最心爱的白羽扇,扇骨雕刻精美,扇面上隐隐有墨迹未干,像是他思考时随意挥笔所留。扇下压着一张折好的书信,露出一角,纸张略显陈旧,似乎是他常常拿起翻看的信笺。
小案上还有一个药碗,里面的汤药已见底,碗壁上还残留着几滴深褐色的药汁,苦涩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心疼。
小乔看着这一切,心中酸涩不已。这个在战场上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男人,如今却只能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连翻阅兵书都要耗尽心力,甚至……连服下一碗药,都让人感觉到他的疲惫。
她的目光又落回到周瑜的身上,薄被盖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却仍遮掩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温润与坚韧。她忽然想起,这些日子,自已为他担忧了多少次,每每想到他负伤的模样,心中便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疼痛。如今,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自已面前,近在咫尺,她却仍有些不敢相信。
小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可耳畔依旧嗡嗡作响,仿佛能听见自已的心跳声。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轻轻伸出手,想要为他重新盖好被角,遮住那赤裸的肩膀和胸膛。然而,手指刚碰到被褥的一角,周瑜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仿佛要醒来一般。
小乔猛地一惊,手指僵在半空,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心跳如雷,生怕周瑜此刻睁开眼,看到自已这副窘迫不堪的模样。她的耳尖红得几乎能滴出血,连忙后退半步,低下头不敢再看,可内心却早已乱作一团。
她甚至开始懊恼自已为何要来,若是让周瑜看到自已这副失态的模样,她该如何解释?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已根本放不下他,哪怕只是来看他一眼,确定他安然无恙,她的心才会稍微安定。
就在这时,周瑜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梦中感受到了疼痛,他轻哼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虚弱。小乔听得心口一紧,顿时把所有羞涩抛到一边,连忙向前一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心中默默唤道:“公瑾……”
周瑜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眉头也舒展开了几分。小乔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回被褥里,替他盖好薄被,生怕他着凉。她望着他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羞涩,又有心疼,更有一丝深埋于心底的情愫,愈发炽烈……
夜色愈发深沉,周府静谧如初,窗外的竹影婆娑,映在屋内,仿佛也在为这对有情人静静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