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江东,烈日映照着碧波荡漾的湖面,远处的翠绿山峦与粼粼波光交相辉映。湖畔杨柳依依,微风拂过,带来丝丝清凉。
今日,大乔、小乔与陈小姐相约一同出游,想着在湖上泛舟,享受片刻宁静。三人身着轻便衣裙,步履轻盈地走向湖边,却不料,到了码头,却见湖上的船只竟全都被人承包了,岸边空荡荡的,连一条可供租赁的船只都找不到。
“怎么回事?”陈小姐疑惑地望向不远处的船家,脸上浮现不解之色。
站在一旁的船夫见她们身着华服,气质不凡,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几位小姐有所不知,今日湖上所有的船只都被祝财主包下了,说是要让千金祝紫安小姐开心,外人不能擅自借船。”
祝紫安——这个名字一出口,三人皆是微微蹙眉。
祝紫安是江东城中出了名的娇纵千金,自小娇生惯养,性情刁蛮,做事全凭自已的喜好,从不顾及旁人感受。她的父亲祝财主家资雄厚,虽无官职,却在商界颇有影响力,常与江东权贵攀附交好。祝紫安仗着家中的权势,在江东城中颇为横行,许多大家闺秀都对她敬而远之。
小乔不悦地轻哼了一声,低声对大乔说道:“姐姐,我们还是去别处吧,不值得为这种人争一口气。”
大乔微微颔首,正欲带着二人离开,忽然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响起——
“哎呀,这不是乔府的两位小姐和陈小姐吗?”
三人转头一看,只见祝紫安身着一袭紫蓝色长裙,妆容精致,正缓缓走来,身旁围着几名仆从,身后更有祝财主的随从护送,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祝财主见到大小乔和陈小姐,倒还算客气,毕竟乔公和陈员外在江东城中德高望重,他不想得罪,便笑着说道:“大小姐、二小姐,陈小姐,今日湖上船只已全数租下,若几位小姐想要游湖,我倒是可以安排一条船让给你们。”
话虽客气,但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祝紫安听见。
果然,祝紫安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不悦,娇声道:“爹,你惯会心软!今日湖上之景是我专门为自已安排的,岂能轻易让人坏了兴致?更何况,什么人都能上这湖,未免太掉身份了吧?”
她一双丹凤眼在大小乔与陈小姐身上扫过,唇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不屑:“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不过乔府二小姐,虽是名门闺秀,却也不过如此……你们若真想游湖,不妨去找一位配得上这湖景的男子作陪。”
她轻轻抬手,指尖轻点着自已的发梢,语气刻意放慢,带着几分挑衅:“在这江东城中,除了周都督,我倒想不出谁有资格陪我同游。乔二小姐若有本事,把周都督请来,那我便赏你们一条船。”
话音一落,周围的侍女们纷纷掩嘴轻笑,语气里尽是嘲弄。
小乔听到这话,杏眸一凛,眉间闪过一丝不快。她知道祝紫安这番话的真正意图——她一直仰慕周瑜,如今故意用这样的方式羞辱自已,实则是想借此警告自已不要肖想周瑜。
大乔神色平静,轻轻握住妹妹的手,示意她不要与祝紫安争辩。她知道,有些人的言语没有意义,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无视。
然而,站在一旁的陈小姐却气得俏脸微红,忍不住说道:“祝小姐,你说话未免太过分了!乔府小姐何等身份,岂是你能随意羞辱的?”
祝紫安轻轻一笑,神色从容地掏出丝帕,优雅地擦了擦指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可没羞辱谁呀?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江东城里谁人不知,乔府小姐不过是普通闺秀,如何能与周都督相提并论?乔小姐若真能请得动周都督,那我便承认自已失言。”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却句句带刺。
陈小姐气急,眼圈泛红,却又争辩不过,只能咬着唇不说话。
小乔心中怒火上涌,正欲回击,却被大乔轻轻拉住。
“大乔姐姐……”陈小姐委屈地看向大乔,眼中泛着泪光。
大乔轻叹一声,声音温和却坚定:“无需与她计较。与小人争论,只会浪费自已的心情。”
小乔看着姐姐的沉稳,虽仍有怒意,但也不想为此纠缠。她冷冷地看了一眼祝紫安,轻声说道:“湖泊虽美,却也未必值得与人为难。我们走吧。”
说罢,大乔、小乔拉着陈小姐的手,转身离去,不再理会祝紫安的嘲讽与笑声。
她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留下祝紫安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眼中浮现一抹不满——她原以为自已能逼得乔府姐妹难堪,却没想到,对方竟不愿与她正面争执,反倒显得她自已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
“哼,算她们识相。”祝紫安轻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随从继续安排自已的游湖之旅,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快。
湖畔的微风依旧拂面,水波不惊,但在这江东城中,一场暗潮,已悄然涌动。
小乔回到乔府后,一整晚都闷闷不乐。她坐在房中,望着窗外天色渐暗,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是没见过祝紫安的刁蛮,但今日的羞辱,尤其是那句“江东城只有周瑜大人才有资格同游”,却让她心中酸涩难平。她一方面觉得姐姐和陈小姐是因为自已的私事被牵连,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吃醋。
周瑜……她是真的没有想过他吗?
她想到自已与周瑜的交谈,他的温文尔雅,他在乔府探望父亲时的体贴关怀……可这些,别人又怎会知道?在外人眼里,周瑜是江东的风云人物,他该与城中最显贵之女相配,而她,又算什么?
小乔心中憋闷得慌,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心烦意乱。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大乔端着一碗清甜的莲子羹走了进来,柔声道:“今日湖上之事,我知道你放在心里了。”
小乔抬头看着姐姐,见她神色温和,眼底满是疼惜,心中更是委屈,撇撇嘴,赌气道:“姐姐,你是不是也觉得祝紫安说得对?是不是也觉得,周都督那样的人,我们只配仰望?”
大乔轻叹一声,将莲子羹放在桌上,坐到小乔身旁,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乔府毕竟是名门望族,江东好男儿何止周瑜一人?这世间良人何其多,妹妹又何必只因一人受困?”
小乔闻言,眼神微微一滞,随即嘴一撇,语气里带着几分赌气:“哼,既然如此,我便多去认识些男子,才不会被祝紫安羞辱。”
大乔微微一怔,旋即轻笑出声,摇头道:“你呀,向来最任性,哪里是为了认识新朋友?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
小乔被姐姐一语道破,脸颊微微泛红,轻轻咬唇:“不管怎样,我再也不想被她看轻。”
大乔看着小乔赌气的模样,眼底满是无奈,却也带着宠溺:“无论如何,妹妹都不要勉强自已,也不要因为旁人的言语,而改变自已的心意。”
小乔抿着唇,心中一时之间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觉得,自已确实该做些什么了。
另一边,陈小姐回到府中后,一脸闷闷不乐,坐在院中发呆。
陈员外正巧从外回来,见女儿如此模样,连忙走近,关切地问道:“乖女儿,怎么今日回来后便愁眉不展?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小姐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将湖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父亲,说到祝紫安如何羞辱她们时,眼圈又红了,低声道:“爹,那祝紫安实在欺人太甚!”
陈员外听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护女心切的怒意在胸膛里翻腾,他一拍桌子,怒道:“这祝紫安仗势欺人,竟敢如此侮辱我女儿!我今日便去找祝财主讨个公道!”
说着,他当即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陈小姐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爹,不必了吧……您与祝财主素有来往,何必因为此事撕破脸?”
陈员外冷哼一声:“我与你祝家素来交好,却不代表我要容忍你受这般委屈!今日若不去讨个说法,岂不让人以为我们陈家可随意欺凌?”
陈小姐拗不过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气冲冲地出了门,朝着祝府的方向而去。
祝府灯火通明,正厅之内,一场“交易”正在进行。
周瑜坐于客席,衣袂翩然,神态自若,手中端着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淡然地望向对面的祝财主。
祝财主满脸堆笑,热情地说道:“都督,近日城中有一处空地,正好适合建造新的商铺。我祝家愿出高价购下此地,届时打造成一座专门售卖婚庆用品的街区,既能为江东百姓谋福,又能让城中年轻人更重婚姻之礼,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周瑜淡然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考量:“祝财主所言极是,江东繁荣,确实该多发展民生产业。但此地乃城防要地,若要建造商铺,还需商议妥当,不能影响江东城的安稳。”
祝财主连连点头,笑道:“都督果然深谋远虑。不过,说起婚庆之事,也该劝劝都督您呀。”
周瑜微微一怔,随即收敛了笑意,眸色淡淡:“此话何意?”
祝财主捋了捋胡须,笑得意味深长:“我这不也是替江东的年轻人操心么?都督如今年纪已至婚龄,府中却尚无夫人。既然要带动城中的婚嫁之风,何不以身作则,早日迎娶一位佳人?”
周瑜闻言,淡淡一笑,却并未答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神色不显波澜。
然而,正巧在此时,门外的陈员外走近,刚要跨入正厅,便听到了祝财主的这番话。
“都督如今年纪已至婚龄,府中却尚无夫人……”
“何不以身作则,早日迎娶一位佳人?”
陈员外脚步微微一顿,心中顿时涌起一个念头——祝财主莫不是在为自家千金祝紫安安排婚事?
他不由得抬眼望向厅内,只见祝财主满脸笑意,而周瑜虽未表态,但并未立刻反驳,似乎并未觉得这番话唐突。
陈员外顿时有些犹豫。
他本想直接找祝财主算账,可若对方真的在商议祝紫安与周瑜的婚事,自已贸然闹事,岂不是得罪了周瑜?若此事真的成了,他女儿岂不是会在江东更被人看轻?
思及此,陈员外心头一沉,脚步微微一退,最终没有踏入正厅,而是缓缓转身,沉默地离开了祝府。
他一路无言,心中思索着——若周瑜真的与祝紫安成婚,那江东的权势平衡是否会发生变化?而自已的女儿……又该如何在这江东城立足?
陈员外回府后,府邸中一片寂静,院中的梧桐叶缓缓飘落,落在青石地面上,透出几分萧瑟之意。
陈府书房内,陈员外坐在书案后,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神色间透着深深的忧虑。
他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
陈小姐如今正值婚龄,虽说自幼被宠爱长大,但作为江东世家大族的独女,她的婚姻不仅关乎她的幸福,更关乎整个陈家的未来。
江东城中适龄的公子虽多,但能入他眼的却寥寥无几。
他虽不愿将女儿当作政治婚姻的棋子,但若是能选一个既有能力、又能护她一生无忧的男子,那也是作为父亲最好的安排。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陈员外微微蹙眉,随后沉声道:“进来。”
一名仆人快步进门,躬身道:“老爷,门口有几名侍卫,说是近日附近偷盗频频发生,赵首领命他们前来巡视府上的安全。”
“赵首领?”陈员外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可是那个年轻有为的赵信?”
仆人恭敬点头:“正是。”
听闻此言,陈员外顿时来了兴趣,站起身,理了理衣袖,道:“带路,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
陈府门口,几名身着江东侍卫服的兵士肃然而立,腰间的佩刀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陈员外目光一扫,心中已有几分打量,沉声问道:“你们首领赵信呢?”
其中一名年长些的侍卫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员外,赵首领此刻去了乔府,我们奉命巡视员外的安全。”
“乔府?”
陈员外目光微微一闪,心中迅速盘算起来。
这赵信,似乎与乔府交往甚密。
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你们赵首领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名侍卫闻言,纷纷点头,眼中露出敬佩之色:“赵首领办事勤勤恳恳,从不出差错,而且武艺高强,尤其擅长匕首,那是一等一的好手!”
“哦?”陈员外挑眉,目光带着一丝审视,“武艺不错,那人品如何?”
几名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挠了挠头,如实道:“首领从不谈及私事,平日里除了公事,几乎不与人深交。”
“是啊。”另一名侍卫补充道,“首领话不多,也不喜社交,只是专注于自已的职责。”
陈员外轻轻颔首,最后问道:“那你们赵首领可曾娶妻?”
几名侍卫笑了笑,异口同声地道:“没有没有!首领至今仍是孑然一身,虽然年纪已到,可他并无成亲的念头,一心只想做好自已的工作。”
陈员外听完,微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侍卫们拱手行礼,随后退下。
陈员外负手而立,缓缓踱步,眼神微微眯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赵信,年轻有为,武艺高强,沉稳持重,虽说性格孤僻,但却是一个极具能力的人。
他回想起自已与乔公的几次交谈,乔公曾提及,赵信与孙策皆是优秀之人,
他虽只是侍卫首领,但他在江东的地位不可小觑。
不仅如此,他与乔府往来密切,连乔公也未曾对他有丝毫怠慢。
更何况,江东如今的局势虽然暂时平稳,但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有变故?若能拉拢赵信,对陈家而言,也是一种保障。
想到这里,陈员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微微扬起。
或许,赵信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心中,已有了一个打算。
夜色下,祝府灯火依旧明亮,而一场误会,已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