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大,黎簪赶在大雨滂沱之前上了公交车。
车上没几个人,她坐到了后面的位置。耳机在教室,黎簪听不了音乐,她靠着窗户看外面闪过的风景。
她想,长大了其实也没用,生活不是电影,没有剧本,没有人会等你。
她只能在这世间行尸走肉的活着。
后面两站涌上来很多人,空荡的车厢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一个抱着奶娃的妈妈站在扶手旁,没人给她让座,黎簪把她叫了过去。那人对她感激再三,黎簪没什么感情的点了点头,她站到了她原先的位置,一站就是一个小时,直到下车,都没有再坐下过。
小腹的绞痛又钻了出来,黎簪扶着墙缓了好一会才迈着虚弱的步子回家。
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雨来得急去的也快。但道路还是湿的,凹槽的地方积了很多水。黎簪走的小心,没敢让自已栽跟头。
破旧的小区灯光很暗,五角枫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低垂着抬不起头。她走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身影。
小区的大门有锁,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
他避不了雨只能在树地下。阴风一阵阵地吹来,他穿的单薄,身上只有一件T恤和一个校服外套。
大概是冷极了,他蜷缩着身躯蹲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小书包。
察觉到有人靠近,傅长屹一下转过身。
冷风中,两人的脸色都有些白。
黎簪不知道傅长屹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
然而,不等她说话,傅长屹就急哄哄地站起身冲到她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你跑哪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看不见?啊,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身体不行也不知道跟老师说,什么都不说,就知道一个人憋着,你说出来会死吗。”
他吼完眼睛都红了,傅长屹喘着粗气把书包砸在地上。“我他妈等了你多久,你手机是用来干嘛的,回个消息是不是要你命,我问你,说话,是不是要你命。”
刚压下去的疼痛又一次席卷上来,她经期都娇气得不行,别人说话大声了都很难受,更何况还像傅长屹这个样子对她吼。
黎簪自动忽视掉傅长屹的愤怒,转而去捡地上的书包。傅长屹本来就在气头上,此时见她这样更是怒火中烧。
他一把拽住黎簪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她扯了过来。“你什么意思,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傅长屹抓的很用力,黎簪骨头都是疼的。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对他说:“傅长屹,我很累,我想回去休息。”
她的声音依旧动听,只是这次带了些有气无力的脆弱感,听得人心里一阵抽痛。
傅长屹恢复一些理智,他把手松开,甚至后退了一步。他什么都没再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一会,傅长屹主动捡起地上的书包递给黎簪。
“抱歉,今天是我的错。”
树下有片净土,黎簪的书包没怎么被打湿,她接过,傅长屹又道,“你好点了没,我给你买了药——”
他甚至都没有机会拿出来。
黎簪将自已买的药拿起来给他看:“不用了,医生给我开了很多。”
傅长屹的手再次僵住。
他想说,不一样的。他跑了好几条街,找最专业的主任开的。
我这个药很好,和那些医生开的不一样。
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傅长屹几乎是僵化在了那里。
“天快黑了,你早点回家吧!”黎簪道。
傅长屹愣愣地看着她,灯光下,她白皙的脸庞像是在发光。少女那样美好,那么温柔,可她又那么那么的无情。
无情到甚至都不愿意问一句,你怎么在这?
她不好奇吗?
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她住哪的?
不好奇我等了她多久找了她多久。
她什么都不好奇,因为那不重要。
傅长屹忽然间好难受,心里像是有把刀在割一样,疼的每一口呼吸都是苦的。
紧闭的大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紧接着又“铛”的一声合上。
光影中,只剩傅长屹还站在那里,他有些出神,不明白自已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但他清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以后都不要理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