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改邪归正

“少年，你真的不渴望力量吗？”

莫里斯有些失望。

乔林坚定的摇着脑袋：“大人，我知道您是在考验我的信仰，但我不会接受这种亵渎仪式。”

在莫里斯的背包里，装着五个先前砍下的基因窃取者脑袋，加上地上的三具尸体，一共能凑出八个脑袋。

八个脑袋在现实宇宙中一点屁用都没有，但是在亚空间，由于不必支付开启亚空间裂口的高额关税，诸神与混沌本质的力量可以毫无损耗的传导到仪式主持者的身上。

端坐于黄铜王座之上的血神，名讳为恐虐的圣者，祂的圣数是八，若是凡人以八个头颅作为三牲，祭祀伟大的恐夫子，颅林之主必然欢喜，祂从来不吝于赐下福禄，让崇拜祂的士子能更好的从事王道教化工作。

四神都喜欢在宇宙中物色有潜质的种子选手，然后给一笔风投，使其迅速成长起来，无论将来是通过让对方收割凡间的灵魂来股权变现，还是将其升格为恶魔亲王，收编为全资子公司，都对自身的实力大有裨益。

诸神之间的关系不能说是相敬如宾吧，也能说是剑拔弩张，四位亚空间的巨头进行着永不止息的明争暗斗，每位神祇都迫切的需要增加己方阵营的力量，削弱其他神的势力，因此掌握了技巧之后，哪怕是什么潜质都没有的普通人，都能从黑暗诸神手里骗来一大笔投资。

这倒不是黄昏之剑玩家的智慧，而是另一个著名网游《耐色瑞尔战记》的玩家，在很多年前摸索出的一条歪门邪道，有一位玩家通过特殊的加点技巧，把人物的灵魂价值堆砌到举世无双的程度，随后他同时把灵魂典当给了九狱、深渊的诸领主，以及多元宇宙中超过三十个邪神。

每典当一次，灵魂的价值不仅没有折损，反而会因为一位位黑暗大能不断注入资产而变得愈发耀眼。

等他寿命穷尽，各位债主来收取灵魂时，那些下层界生物和邪神使徒们尴尬的发现，他们要先打上一架，决出胜负，而且大部分收账人在这之后也不是这位债务人的对手，那一身神装和冗长的特性列表已经断绝了以武力回收资产的可能。

学好很难但学坏很容易，从那以后卖身流在各大拟真网游中成了经久不衰的一大流派，歪门邪道被前赴后继的玩家开拓成了康庄大道，游戏厂商也想方设法在机制上对这种歪门邪道进行打压，却收效甚微。

黄金王座的策划由于经验不足，早期开发时在这方面并不怎么上心，因为在他们的规划中，获取混沌之力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不是许诺自身灵魂作为期货，即使有一些超前的奖励，由于自身对于游戏周期把控能力的自信，策划组并没有放在心上。

再说了，游戏里就四个邪神而已，重复抵押又能抵押多少呢？

这种天真的想法在开服公测之后维持了很久，直到大概两年之后，有人研究出了如何用帝国卫队老兵两天混到永世神选的攻略，黄金王座的反应是当天把服务器紧急关服，维修恶性bug。

事后策划组发布了一通申明解释说，你通过宰杀八头格洛克斯兽，将它们的脑袋献祭给恐虐，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因为打开现实宇宙与灵魂之海的连接需要大量的能量，虽然神明的力量很强大，终究有损耗巴拉巴拉……

在召集技术人员仔细研究了补丁的内容之后，著名的娱乐工会“黑暗剑狗头人”组织了一帮街溜子，开着满载实验室白鼠的船冲进亚空间，悄悄开始了自己的尝试。

部署在服务器上的神经网络可不会把策划组绩效和公司股价纳入参数列表，既然补丁内容是所谓的“力量传送损耗是由于不在同一个世界”，那么玩家在亚空间里通过养殖小白鼠再挨个砍头的方式，为自己疯狂积攒斩首数量，自然不会有损耗。

总之在策划们结束员工旅行，回到水手谷高新技术开发区b座的办公室之后，闷声发大财的“黑暗剑狗头人”已经通过教老鼠走迷宫获取智慧之神恩宠，给老鼠传播鼠疫搏得生命之神眷顾，砍老鼠脑袋的流水线让血神恐虐龙颜大悦，一口气刷出了几百个三神高阶神选者。

最后黄金王座inc只能定死祭品的下限，必须是体重20kg以上，智力高于五岁小孩，生命力强过成年人，才能无惩罚的获得神恩点数。

如今的游戏由于体量极其庞大，为了达成全实时任务生成系统，动态开放世界，大部分次要细节都是ai生成的，策划只负责整体框架和主线剧情，靠人力筛查想要预防玩家整活从技术上就不现实，只能靠补丁来弥补这些漏洞，阻断那些离谱的神恩。

然后补丁不仅要在浩如烟海的旧代码中小心谨慎的部署，还要当心被玩家以虚假宣传的名头告上法庭。

根据联合国亚文化部的判例，如今的厂商严禁搞什么“绝版装备”、“绝版技能”，这属于“对当初尚未成年的玩家的歧视”，除非该装备/技能仅具有装饰与纪念意义，否则都必须提供复刻或是使用游戏内货币购买的渠道。

随着玩家与策划之间的反复拉锯，大家心照不宣的达成了一定的默契，某些过于离谱的神恩只能靠极为苛刻的方式来获取，但无关紧要的早期和中期神恩，策划们已经放弃治疗了。

所以小白鼠产学研综合体虽然没有了，但找八个脑袋献祭给恐虐，然后换取启动资金的招数却流传了下来。

不过这种奖励变成了一次性的，只有第一次献祭八颗脑袋可以换取新手奖励，再献祭就只有极低的神恩点数了。

莫里斯见乔林毫不热心的样子，觉得很是可惜，那么多先辈在社交媒体上对策划组口诛笔伐的牺牲全都白费了。

作为星际战士，砍下八颗基因窃取者的脑袋并不能取悦恐虐，不然他早就留着自己用了。

……不对。

莫里斯一拍脑袋，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个误区。

黄昏之剑ol中的血神恐虐，尤其是无死亡惩罚的白昼服务器，玩家弄出的各种大场面属于日常操作，混沌玩家动辄用尸体铺满整颗星球，自然不会觉得星际战士手撕基因窃取者算什么功绩。

但在背景故事中，基因窃取者可不是什么新手村的史莱姆，而是能和身披终结者型甲胄，手持精工武器的星际战士老兵们，打得有来有往的高危险生物。

哪怕是各个战团的一连老兵，也常常在这帮太空蟑螂手上翻车。

也就是莫里斯仗着能看视频攻略，死了能重开人物的优势，才总结出对抗基因窃取者的有效经验。

除非这个宇宙的恐虐也是从黄金王座inc的服务器上穿越过来的，否则自己的功绩虽称不上有多伟大，徒手斩杀八头基因窃取者也足以计入战团史。

恶堕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什么恶堕，我这是改邪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