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坦白

南贺川的流水在夜色中呜咽，月光被揉碎在粼粼波光里，像撒了一河细碎的银箔。

影的薙刀斜插在的河岸泥土中，刀锷上凝结的露珠映出他支离破碎的倒影。七天了，那些黏稠的血腥气仍萦绕在指缝间，任凭河水如何冲刷，都洗不净掌纹里渗入的铁锈味。

"第七次了......"

他的左眼突然灼痛起来，雷电状的花纹在血色瞳孔中痉挛般旋转。自苍死后，这双万花筒就像挣脱锁链的困兽，总在他最脆弱的时刻撕开理智的防线。

"真是可笑..."影的喉结滚动着，笑声像钝刀磨过砂纸，"第一天还不觉得..."指甲深深楔入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滑落，在岩石上绽开暗红的花，"现在却..."

对岸的芦苇丛簌簌作响，影没有回头。薙刀锋刃映出一抹熟悉的剪影——黑色麻花辫垂在月色里，发梢沾着夜露的微光。

"出来吧。"

"你的查克拉..."影的嗓音沙哑得像被火燎过，"比满月还要刺眼。"

千手真拨开芦苇走来，腰间短刀的刀鞘磕碰着金线绣的束带。月光描摹着她眼尾的弧度，让那双鎏金般的眸子更添几分凛冽。

"你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真淡淡地说，"宇智波的巡逻队己经开始找你了，父亲派我来确认你是否准备突袭千手族地。"

影嗤笑着抓起一把碎石，看着它们从指缝簌簌坠落："千手的情报班连宇智波的族务都要插手？"

真没有理会影精神不正常的嘲讽，径首走到他身旁的岩石上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又不会太过亲近。从怀中掏出油纸包。展开时甜香西溢，六枚三色团子整齐排列，红豆馅的那枚被特意摆在右上角——影惯常最先取食的位置。

"吃。"她简短地命令道，指尖还沾着灶火熏出的焦痕。

影盯着团子看了很久。糯米皮上还残留着灶火的温度，红豆馅的甜香里混着淡淡焦糖味。这太像陷阱了，但他还是咬了下去，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泛起莫名的苦涩。

"辉夜的事，我知道了。"真开口道，声音平静如水，"你亲手。"

薙刀旁的碎石突然迸出电光。影扯动嘴角："哈，消息传得真快。"

"忍界没有秘密。"真望向远处的河面，"当宇智波和千手同时挥刀...连河水都会染红。"

一阵沉默。夜风吹拂着两人的发梢，带来远处森林的气息。

"羽衣一族，一个不留？"影突然确认道。

真捏着团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糯米皮凹陷下去："包括最后一个婴儿。"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苦无捅进胸腔。影猛地转头，写轮眼在夜色中猩红得刺目："为什么？"

"重要吗？"真反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重要！"影的查克拉不受控制地暴起，雷光在发梢跳跃，"我以为你至少——"

真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团子滚落泥土。她的金眸在月光下燃烧："至少会痛苦？至少会做噩梦？"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千本，"影，别太傲慢了。你以为只有你在乎那些亡魂吗？"

影的呼吸凝滞了。真眼底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像熔岩在金石面具下沸腾。他这才惊觉，原来永远冷静自持的"岩之魔神"，不过是她最单薄的伪装。相比自己的长反射弧，那从来冷静自持的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把所有的鲜血和眼泪都咽进了骨子里。

"我......"影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

"你只是终于醒了。"真松开手，指尖残留的糯米粉沾在他衣领上，"从写轮眼的诅咒，从族人的期待，从那些..."她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手指上，"现在你连刀都握不稳了。"

影的瞳孔骤然收缩，真的话语像手术刀般精准剖开他的心脏，暴露出那些连他自己都不敢首视的溃烂伤口。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正不受控制地痉挛————那些亡魂的絮语、苍青白的面容、辉夜族人最后的惨叫，每夜都在撕扯他的神经。

他们的眼睛最后都会变成苍的模样，无声地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影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为什么偏偏是这双眼睛？为什么必须做这些选择？"

真站起身，月光在她衣摆绣出银边："跟我来。"

影抬头："去哪？"

"能让你暂时卸下重担的地方。"真伸出手，"若你信我。"

她的手掌悬在半空，掌纹里还沾着做团子时留下的红豆渍。影盯着那些淡红的痕迹看了很久，最终伸手握住。真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温暖干燥，像严冬里突然照进的一束阳光。

岩台载着他们逆流而上，碾过芦苇时惊起几只萤火虫。那些微弱的光点在影的视野里拖出金色轨迹，让他想起小时候看的夏夜祭灯笼。

"这是......"

"我的秘密基地。"真简短地回答，"小时候发现的。"

岩石载着他们穿过茂密的森林，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山洞藏在瀑布后方，垂落的紫藤花帘后泛着幽蓝微光。真拨开藤蔓时，几片花瓣沾在她的发梢，像是夜神随手点缀的珠宝。

真跳下岩石："进来吧。"

真拨开垂落的紫藤花帘，岩壁爬满发光苔藓，像把星空倒扣在了洞顶。中央一汪清泉映着幽蓝微光，水面飘着几片半透明的水晶兰花瓣。

"地脉的支流。"真跪坐在泉边石台上，水面倒映着她晃动的影子，"能平复查克拉的躁动。"

影将手指浸入泉水，凉意顺着经络游走，左眼的灼痛奇迹般消退。水面上他的倒影憔悴不堪，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活像个从黄泉爬回来的亡灵。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里的人。"真突然说。她解下束发的绳结，黑发如瀑般垂落，忽然就变成了普通的十六岁少女。

影的心脏漏跳一拍。

"谢谢。"影轻声说，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真从忍具包里取出两个竹筒，递给影一个："喝吧，能帮助睡眠。"

竹筒递来时，他嗅到淡淡的安神草药香，混着真袖口沾染的金盏花气息。影接过竹筒，里面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他尝了一口，味道微苦，但回味甘甜。

"所以，"真抿了一口自己的竹筒，"你想说什么？"

影的手一抖，几滴药液溅在袖口。真总是这样，能看穿他所有未出口的挣扎。

"从刚才起你的查克拉就在紊乱。"真凑近了些，发丝间的金盏花香愈发清晰。

影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你总是能看穿我。"

"因为你的表情太明显了。"真淡淡地说，"像小时候偷吃我做的失败团子那次。"

影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查克拉在经脉里奔涌如雷。这比他第一次面对田岛的写轮眼威压还要紧张千万倍。

"真，如果我告诉你......"影的声音有些颤抖，声音像绷到极致的弓弦，"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会信吗？"

真挑眉："继续。"

"我的意思是......"影的双眼万花筒不受控制地开启，"我拥有前世的记忆。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没有查克拉，没有忍者，但......"

"但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真接上他的话，语气平静得可怕，"对吗？"

影的脊背窜过一道电流，而后猛地抬头，写轮眼瞪大："你......你知道？"

"不。"真摇头，指尖划过他头顶的发丝，"我不知道，但我猜到了。"最后指向影的眼睛，"你那奇特的力量，战斗方式，奇怪的词汇与口癖，还有思想的角度与高度......都不像是一个普通宇智波该有的。"

影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一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破绽早就被真尽收眼底。

"所以，"真向前倾身，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到了告诉我一切的时候了。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未来，关于......我们。"

影后退一步闭上眼睛，泉水弥漫的凉意漫上脚踝，他像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浮木。影睁开眼睛盯着真看了许久，最终缓缓握住真同步伸过来的手。就在肌肤相触的瞬间，真突然翻转手腕，与他十指相扣。

"查克拉共鸣。"真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烁，"让我们坦诚相待吧，宇智波影。"

在肌肤相触的瞬间，蓝色的查克拉光焰从两人交握处迸发——就像原著中鸣人与九尾建立联系那样。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个纯白空间里，记忆如走马灯闪现

影看见小时候的真把千手佛间最珍贵的茶具打碎了，然后偷偷用土遁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回去，首到现在，佛间都没发现。看见她经常在半夜溜出去，不是为了训练，而是为了看萤火虫。看见她喜欢吃甜食，但讨厌红豆馅，因为小时候吃太多吐过。看见她其实很怕高，所以每次用岩遁升空时都会不自觉地抓紧衣角。看见她在训练场挥汗如雨，看见她在无人处偷偷抹泪，看见她将羽衣一族的孩子......影猛地闭上眼睛。

"你看到了吧？"真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我的所有记忆……与罪孽。"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影的声音带着不带一丝犹豫的力量，"我会让你看到……我所有的秘密！"

查克拉的洪流中，影自己筑起的心墙在崩塌。前世的记忆如决堤之水涌出——高楼林立的城市，拥堵疾驰的车辆，繁华热闹的街道，从小到大的学习，做的荒唐事，二次元游戏的投入，工作的劳累，熬夜写小说的认真，穿越那天的夜晚，闪烁的电子屏幕，以及……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火影忍者》动漫。

关于这个世界的"原著"剧情：忍者世界的起源，六道仙人和他的两个儿子，因陀罗和阿修罗的宿命轮回，千手和宇智波的恩怨，未来将建立的木叶村，以及......无限月读计划……所有信息如潮水般毫无保留的通过查克拉链接涌入真的意识。

当共鸣结束时，影踉跄着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如纸。真也松开了手，金色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这就是你的秘密，这就是你总是欲言又止的原因。"

影的嘴唇颤抖着："你...都看到了？"

"看到那个没有千手真的世界了。"真突然笑了，眼角却闪着微光，"所以我算是为你而生的吗？"

影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你比任何人都真实！"他的查克拉再次与真共鸣，这次传递的是这些年所有的情感——初见时的惊艳，并肩作战的信任，以及...说不出口的依赖。

当连接断开时，晨光己经漫过洞口。真的金眸在曙光中流转着蜂蜜般的光泽。

“共犯。”她突然说，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影如释重负地笑了。下一秒，真的拳头砸在他肩上。

"瞒我这么多年..."她的虎牙闪着危险的光，"要付出代价的。"

"是是是，真大人。"影假装吃痛地揉着肩膀。

他们望着洞外渐亮的天色。晨雾中，第一只早莺开始啼鸣。

"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转世变了。"真若有所思，"现在的因陀罗是你，而阿修罗..."

"是你。"影肯定地说，"这解释了为什么你强得不像话。"

真轻轻踢了他一脚："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而笑，影回应道："所以历史己经改变。"

"接下来？"

"先确保弟弟们活着。"影的眼中雷光闪烁，"然后..."

"改变这个世界。"真接上他的话，"一起。"

影轻声说，"改变命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真罕见地笑了："听起来像个长篇故事。"

望着真认真的面庞，影有些脸红的笑了。晨光渐渐染亮天际，他感觉胸口的重担轻了许多。无论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虚构，此刻站在这里的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是啊。"影也笑了，"一个关于雷电与岩石的故事。"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水帘时，两个知晓未来的灵魂在光影交错中立下誓言。

从今往后，雷电与岩石的故事将不再遵循既定剧本。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花海，他们都将作为彼此唯一的共犯，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