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伤

冰冷的雨声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在外，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灯油燃烧的呛人气味，还有一种混合着陈年木头、草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底层凡俗生活的复杂气息。

秦无法被安置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简陋木床上，身下垫着干硬的稻草，上面铺着一层洗得发白的粗布。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断裂的肋骨像生锈的铁片在体内摩擦。意识在灼热的剧痛和冰冷的虚脱感之间浮沉，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撕裂天穹的雷霆轰鸣，以及那几个青云门弟子亡命奔逃时的凄厉嘶吼。

“……水……”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嘶哑微弱的声音。

“哎，来了来了！”一个带着浓重本地口音、有些局促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一只粗糙但温热的手小心地托起他的后颈，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边缘抵在他的唇上。清凉微苦的液体缓缓流入他焦灼的喉咙，带着一丝淡淡的草药味。

秦无法贪婪地吞咽了几口，清凉感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体内的燥热和撕裂般的痛楚。他努力聚焦视线，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个约莫西十岁上下的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脸上刻着风霜和劳作的痕迹，眼神里混杂着未褪尽的惊惧、深切的怜悯，以及一种底层百姓特有的、小心翼翼的警惕。她正是这间临街小客栈的老板娘。

“谢…谢……”秦无法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嘶哑。

“莫说话，莫说话！”老板娘连忙摆手，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窗外，压低声音道，“你伤得太重了，骨头断了好几根……我男人去请街尾的王瘸子了，他懂点接骨的土法子……唉，造孽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块还算干净的湿布，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秦无法脸上的泥污和干涸的血迹。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质朴的关怀。

“那…那些…人呢？”秦无法喘息着问，目光瞥向门口方向。那几个青云门弟子最后那惊恐万状的眼神和“妖人”、“邪物”的指控，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他心头。

老板娘的手猛地一抖，湿布差点掉下来。她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跑…跑了！那几个仙人……不，那几个青云门的恶煞，连滚带爬地跑了！往山门方向去了……他们…他们说你……”她似乎不敢说出那个词，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秦无法紧紧抱在怀里的位置——那本《民法典》此刻被他下意识地护在胸口，隔着湿透的衣物，依旧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远超体温的温热。

秦无法的心沉了下去。麻烦，巨大的麻烦，才刚刚开始。青云门，听名字就是此地一霸。弟子当街被杀，哪怕是个外门弟子，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回来，带着更强的力量，更深的恶意。而他，一个刚刚穿越、重伤濒死的“绝法废体”，唯一的倚仗，就是怀中这本变得诡异的书和那个冰冷神秘的“法理共鸣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