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辰初见
哐当——
一只白色的瓷瓶坠落在地,引来众人侧目,本来一只瓷瓶而己引不来这么大的阵仗,可偏偏就是这瓷器大有来头。
要说这瓷器,倒不如先来说说大郢朝最有权势的人是谁,那当之无愧的就是皇位上那一人,但要说整个王朝最受宠的是谁,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大郢朝皇帝妃嫔不多,子嗣也不多,但这其中最受宠爱的便是那皇后所出的嫡出三公主——郢安长公主。
传言郢安长公主出生当日连绵数十天的阴雨天便突然晴空万里,出生之时更是七彩祥云夺目而现,这些或许都还在意料之内,毕竟是天子之女,降生之时有异常那也是正常的。
神奇的是长公主出生三日之后,久战不胜的战役取得了胜利,而如今的镇国公一鼓作气打到了鞑子老巢,逼的那鞑子只得割地赔款、俯首称臣,而这也奠定了大郢朝的霸主地位。
当今圣上那是龙心大悦,是以皇五女为本朝之祥瑞,下旨封其为长公主,而在此前大郢朝从未出过长公主,出生不足七日尚在襁褓的孩子便成了这大郢朝最尊贵的公主,仅此于她的父皇母后以及她的太子哥哥。
言归正传,说回被砸碎的瓷器,这瓷瓶连同旁边的瓷碟、瓷碗乃是一套,都是郢安长公主为了恭贺自己表姐生辰之喜特地烧制的,听说还是亲自上手的。
啪——
“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知道这是什么日子吗?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给咱们姑娘的吗?”管事姑姑快步上前二话不说先打了这丫鬟一巴掌,紧接着一挥手,
“来人呐,把这丫头拖下去关起来,等禀告了小姐再行处置。”
事关重大,谁都知道他们小姐脾气温和,但是一向对郢安长公主送的东西视如珍宝,说一句供起来也不为过,因此就算是管事姑姑也不敢随意处置。
“姑姑、姑姑,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饶命啊——”小丫鬟吓破了胆,知道自己这是犯下大错了,连忙告饶,不过谁又会在乎一个小丫头的死活呢。
转瞬间小丫鬟就被捂嘴拖下去了,管事姑姑连忙向宾客安抚行礼之后便准备下去禀报此事了。毕竟,事不宜迟,顺带连剩下的几只瓷器也带走了。
“惊扰各位贵人了,各位贵人继续,奴家这就告退了。”管事的姑姑行礼之后便退下了,左右这个时辰到的也说不上是什么贵客。
这事说到底跟他们这些管事的也脱不了干系,按理说长公主送的礼应该单独收起来,要不是他们一时疏忽,让郢安长公主的礼物摆到这里来,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管事姑姑冷汗都快下来了,不由的加快了去认罪的脚步,这会长公主在说不定还可以重轻处置。
前院的插曲并未惊扰到后院正在晒太阳的两人。
“你的生辰你不去前院,在这干嘛?”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左右也还早,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陪你多待一会呗,怎么样你还嫌弃啊?”另外一道悦耳的女声随之也说着。
“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我的亲亲表姐。”先前一道女声哄道,说着就要去抱她。
“干嘛呢干嘛呢,你的仪态哪去了,男女授受不清,女女也不行。”另一道女声随着响起,说着还抬手拦了拦人,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便闹在了一起。
这两人是谁呢?
自然就是我们赫赫有名的郢安长公主殿下和今天生辰的主人公承恩侯之女苏絮清了。两人因为是表姐妹关系又从小便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情谊怕是说真正有血缘关系也不过如此了。
这天还是太热了,两人闹了一会便各自分开,自顾自的倚在摇椅上歇着了。
“舅舅当真是宠爱你,这还不是及笄就己经这么恢弘了,不知道到了及笄那天又是多盛大的场面。”郢安扇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承恩侯宠爱女儿那也可以说是跟皇帝齐名了,要不是规格上越不过去,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拉倒吧,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苏絮清有气无力的说着。
郢安这次没有回话,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从自己父皇母后那里知晓了一些情况,但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姐妹,有些话也是不方便说的。
这方小院里其他人早就被远远遣散开了,除了两人便只有几声蝉鸣以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两人一时无话,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时光。
但风拂过的地方难免会泛起涟漪,片刻的安宁己经是难得。
“咚咚咚”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郢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饶是苏絮清也面带不悦,不是之前就吩咐了不是要紧之事不要来打扰的吗,况且这会子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还是叫进来看看吧,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郢安说着就起身回了屋子,她不太喜欢见生人,有的时候熟人也不喜欢。
苏婉清见她还是这样一副不见生人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她明明记得以前的郢安最是爱热闹。
“进来吧。”苏婉清晃晃脑袋不再去探究自己的好姐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转而对着门外缓缓开口。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可能真的是什么大事,来的还不是一两个人,一堆人鱼贯而入,中间好像还驾着个什么人,这场面看的苏婉清头大。
她也不是忌讳生辰碰上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是屋子里那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因为这些而坏了心情,想到这里苏婉清面色冷了下来。
来人看到自家小姐这个脸色更是吓破了胆,还没到人跟前便想着求饶,只不过一想到这院子里住的是谁就又立马噤了声,在离苏婉清还有几步距离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屋子里的郢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懒洋洋地躺在小榻上,这院子本就是为她而建的,房间里的陈设更是全部依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在如此有安全感的环境下郢安理所当然的打起了盹。
就在郢安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时,敲门声缓缓而起,她不想搭理好不容易才哄的自己快要睡着,但门外敢敲她门的又不是别人,想到这里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门外的人也了解她的性子,听到应声后便自顾自的开门进来,而后极其自然的顺手关门,能这么顺手主要是某人说这话的情景太刻骨铭心。
而某人此时正躺在榻上懒洋洋的看着她,并抬眼示意她有话快说。
苏婉清缓步移到榻边接过她手里的扇子,缓缓开口:“你送给我的一套瓷器被人打碎了一个。”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嗯?”郢安挑眉表示疑惑,这套瓷器可是她亲手烧制的,连她父皇母后都没有这个待遇。
顾及到郢安不喜见生人的性子,苏婉清让人在门口将此事再叙述一遍,虽然是第二遍听了,但是苏婉清听到瓷器真的碎了还是心有余悸,她真的很喜欢成套的东西。
郢安了解她的性子,顿时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冷静,今天可是你的生辰,不宜动气。
“我刚才差点都想先打她个二十杖了,但是又还是一个小姑娘。”苏婉清又气又可怜的说。
“说的你好像下得去手似的。”郢安笑笑,苏婉从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怎么可能平白要了别人的性命,即使这个东西再珍贵。
“好了,我得空了再给你弄一个,”郢安掐了掐苏婉清的小脸:“笑一个吧,大美人。”
苏婉清得了保证,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其实郢安清楚即使自己不说这丫头也舍不得罚的太重,有关人员只是罚了点俸禄就让人下去了。门外跪着的人顿时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磕头后便下去了。
郢安正发呆呢,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落到自己旁边,还不满的说:“挪一挪,我也要躺躺,一会指不定多累人呢。”
见此,郢安无奈的笑笑:“你这无赖样,让人家看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你这个大才女呢!”
“怎么看就怎么看呗,我反正管不着。”苏婉清说着还还往里挤了挤,也还好两人身子都纤细,这一方小榻也能躺下。
两人共用一扇,这初夏的天也还好。
“哎,你知道了没,镇国公的公子这次也回来了,听说还不走了。”苏婉清说。
“嗯”镇国公都回来了,他的儿子跟着回来那不是挺正常的,郢安想着。
苏婉清见郢安不感兴趣接着说她认为更意外的消息:“而且听说他这次回来是拿着婚书来求陛下赐婚的。”
“嗯”郢安更不感到奇怪,镇国公的儿子比她长几岁,去年刚行了冠礼,有喜欢的人也不奇怪,只是她想象不出来那样一个人会喜欢上什么人,以至于都定下婚书了还要求赐婚。
“你怎么感觉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也是,这些消息也大都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苏婉清扭头看着郢安:“而且听说这次他可能要封侯了,是不是真的。”
“我哪知道这么多,你也给他下了帖子了吧,一会你自己问得了,你还睡不睡的,不睡就赶紧出去。”郢安威胁的说着。
郢安说完自顾自的闭上眼睛,明显是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苏婉清白了她一眼也闭上了眼睛。
苏婉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郢安是在自己贴身女侍的声音中醒来的,她很长时间没有睡的这么沉了,迷迷糊糊中还做了梦,梦到有人让自己等他,她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可望过去只有一团白雾。
“公主,公主。”许是见人不醒女侍又轻轻的推了一下躺着的人的身子。
“公主别是出什么事情了。”旁边一个听着年纪更小的声音传来。
两个与郢安年纪差不多的的女侍正在因为叫不醒自家公主而在小心翼翼的讨论着。
郢安本来就睡的迷迷糊糊的,这下想继续睡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怎么,你就这么想你家公主出事?”郢安缓缓睁开眼,悠悠的说。
“才没有呢,我们公主福泽无双,刚才说奴婢乱说的,您就大人不记我们小人的过吧。”年轻的姑娘过来拉着郢安的手轻轻晃着撒娇道。
“好了好了,回去在收拾你,等本公主起来带你们玩去,”郢安说完又转头看向向前出声那女侍“绿芝,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的话,酉时了,刚才表小姐让人来说咱们可以收拾过去了。”绿芝说着就打算扶郢安起来。
郢安摆了摆手,两人又识趣的退到一边候着了,他们公主有不大一点的起床气,醒了之后要愣一会。
绿芝和红拂是郢安的贴身女侍,前者比郢安大两岁,后者比郢安小三岁,总的来说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特别是红拂年纪小,活泼好动,爱撒娇,郢安也就随她去了,左右一个人她还是护得住的。
风透过窗吹进屋里,带起榻上人几缕发丝,垂在榻边纤细的手指动了动,郢安望着屋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咱公主不会又睡过去了吧?”红拂自认为小声的问。
“别嘀嘀咕咕的了。”郢安从榻上起来,“绿芝,今天就简单点吧,咱们就别抢婉清的风头了。”
绿芝笑笑,还没说什么,苏婉清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你就是不施粉黛,往来一坐也是万众瞩目的。”
“说的也是,与我相交,难为你了。”郢安唇角带笑。
苏婉清走近不轻不重的打了郢安一下:“快点吧,一会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事?”
郢安挑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其实说起美貌,郢安与苏婉清是不分上下的,只是其间的气质却天差地别。苏婉清带入温和,如三月清风,温润舒适,加之诗词歌赋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温柔可人的亲和气质,当然,仁者见仁。
郢安则更为冷冽,浑身上下都透着懒得搭理人的样子,至于技能点,目前不好说,其实她就是性子懒,懒得与人交流,久而久之,郢安公主清高冷冽的性子便传了出来,,当然,这也是智者见智的事情。
“绿芝,去吧我给婉清准备的生辰礼拿来,一会人多我就不参与了。”郢安倚着桌子说。
“你不是己经送了吗?怎么还有?”苏婉清笑笑,但也没说什么。
“我们大小姐的生日怎么才能送一套小小的瓷器呢?”郢安也浅浅的笑着,其实她笑起来很好看,但是她不常笑,因为她觉得笑起来很费劲。
说着绿芝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郢安接过递给了苏婉清:“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还弄个这么漂亮的盒子装着?”苏婉清愈发好奇“哇,你从哪里找到的,这几本书我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苏婉清不由的提高音量说着,看得出来确实很开心。
“这个你就别管了,喜欢就行了。”郢安见苏婉清这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送对了。
“行了行了,这么高兴能不能换顿饭吃。”郢安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喜欢书,她以前就不喜欢,现在就更不喜欢了。
听到郢安这么说苏婉清只好依依不舍的把盒子交给自己的贴身丫鬟并嘱咐好好保管,方才携着郢安去宴席上。
两人还没到宴席上就远远看见有一群人聚在一起,郢安顺着人群看过去刚好看见一华服男子被围在中间,那男子好像有所感应,抬头望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郢安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莫名觉得这人好像就是梦里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