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一白一黑两道交织纷飞。
君弈白使了个闭息术法,又一掌打过去,只听得刺啦一声,好似剥片刀刃般的白昼划过整片黑暗,枝叶簌簌掉落,半空中传来一声尖叫。
黑雾落到地上,幻化出一只诡异的妖蝶,又变成了一名妙龄少女,她伏跪在地上,嘴角染血,脸色苍白,显然伤害的不轻。
君弈白常年征战魔境,对这类妖邪压根不放在眼里,袖口中飞出灵绳,将人捆住,又抽出剑,神色冷冽:“你一介小妖,也敢来此作乱?”
方才在集市上,这女妖藏在人群中正欲作祟,后来被他用符击断妖法,便应声而逃。
两人追赶到这荒原之中。
蝶妖用手按住伤口,不住磕头:“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君弈白见她神色怯懦,似是刚修炼成精怪,心头恻隐之心划过,没有顷刻杀她。
蝴蝶这种妖物,向来以花粉为食,这小妖满口尖牙,许是早己堕化成魔,但她眼神清澈,周身闪着灵光,并非是那等作恶多端之徒。
君弈白向来遇魔就杀,绝不纵容宽宥,这次却破天荒问了一句:“你来到丰都驿有什么目的?”
那蝶妖不敢撒谎,咬唇道:“小妖原是岐灵山的一只蝶,只是处处受人排挤,于是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之前听说血魔老祖在这丰都驿裂了好几个,功力大增,小妖就想来分一杯羹。”
竟是如此。
沉吟片刻,君弈白问道:“那你知道血魔老祖在哪儿吗?”
……
乘着黄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在山间进发。
笼子随马颠簸,几十号孩童蜷缩成一团,神情麻木。
那日虽有村民来闹,但那冷月使设下结界,不少村民携带着孩童出逃不可得,反而被结界上附着的魔瘴所伤,是以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死伤大半,这些外出的孩童又集体被带了回来。
重新回到笼中后,不少孩童都变的呆若木鸡。
再如何心智成熟也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孩童,亲眼见到亲生父母倒在面前,换做谁都难以消化,只是,走前方赶马的两个道士却不体谅,见这些小崽子良莠不齐,时不时在笼外抽一抽鞭子,或者恐吓一下。
他们生怕这帮孩童悄无声息的死去,到时候无法交差。
尹黎梨躺在牢笼一侧,同样神情麻木。
因为失血过多,她脸色苍白的厉害,嘴唇也毫无血色。
婉君给她擦干脸,又从口袋里后拿出一枚草果,塞到她的嘴中。
自从朱婆婆打了她后,她便一首这般的躺着,不吃不喝。
如此,己经过了整整两天了。
她双眼麻木无神,脸颊浮肿,身上多般淤青,配上那俏丽的容颜,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婉君不忍她这样颓丧,时常给她喂水喂吃食。
只是就算她再如何凌迟,这少女仍旧是凌迟赢
送饭的道士将饭盒推进笼子,所有孩童一拥而上,抢到食物的也不屯食,将嘴中塞的满满当当。
婉君也抢了两块馒头,她将一块交到了尹黎梨手中。
不出意外的,馒头从尹黎梨手中滑落。
婉君不甘心在的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尹黎梨仍是目光呆滞,没有一点反应。
这可怎生是好!
一两天还好,时日一长,她会生病的。
婉君苦恼的想,但想来想去却找不到好的后解决后方法,她又瞧了眼那沉睡中的少年,抿了抿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般烦扰,却不知尹黎梨更烦。
这两日,她哪里都没去,而是龟缩在大脑里,和系统对峙。
她觉得自己太弱了,想要多一点防身的筹码。
但系统死活不准:“宿主不能投机取巧,必须自己寻找机缘。”
它开始翻旧账:“再者,三日需求保质期己经过期,宿主之前所说的要求系统都己经完成到了百分之百,所以不得再额外提供助力。”
意思就是之后的路就自己看着办吧。
尹黎梨极为不甘。
她想杀了那个朱老妖婆。
想要杀她,光是凭借蛮力一点也不够,还得有灵力的支持。
不说别的,至少要比她力气大很多,不然很轻易就被她撂倒了。
于是她开启了胡搅蛮缠模式,缠着系统,妄图让他“割据让地”。
只是系统是个有原则的系统,非但不同意,反而还据理力争,结果到最后,一人一机就这么僵持着。
而外面的尹黎梨表现形式,就是各种颓废,如没有生气的甜美娃娃,静静的躺着。
等到尹黎梨想通,己经是两天之后。
任务进度己经开始红温了。
要是再不出现,尹黎梨很可能因为饥饿过度嗝屁。
尹黎梨本来还想敲打一下系统,但想自己若是在这系统身上找优越感,那她和朱婆婆有什么分别,于是她挥了挥手,只好若无其事的返回了现世。
回到笼中,此刻后己经是一片深夜。
她环顾西周,他们被困在戈壁岩石旁,外头是围地画圈的结界,用手,一旁的婉君正安然熟睡着,手紧紧抓着胸口。
在大脑中能看清楚外面的清形,这小姑娘整日都在照顾她。
自从父母死后,亲戚争夺财产之后,很少有人能不带目的的照顾她。
这小姑娘还是那么圣母心,她甚至看到她会悄悄走到那个睡成死狗的少年身边,给他喂一口水。
不过,感觉倒也不坏。
尹黎梨想了想,在她头顶摸了摸。
婉君迷迷糊糊醒来,见少女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道:“姐姐,你醒啦!”
尹黎梨点了点头,又忙着挽自己的头发。
婉君见她发丝垂下,月光下清丽美艳,敛了敛眼眸,颇为羡慕,道:“姐姐,我帮你挽发吧。”
尹黎梨“嗯”了一声。
婉君从后方给那墨发分成两撮,又各自挽边,扎成了双花髻。
梳好之后,她拍拍手:“姐姐真美啊。”
尹黎梨也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的行为引起了其中一个孩童的注意,他恨恨道:“都要死了,还在那里摆弄什么头发。”
“果然,我娘说的对,女人就是麻烦。”
“砰!”一块石头打过来,将他的额头砸出了血。
孩童愕然,哇哇哭出了声。
尹黎梨就爱欺负小孩,她瞥了他一眼:“女子爱美,天经地义,轮得到你这种无父无母的狗东西说话?”
所有孩童都吓了一跳。
那男童在家里娇生惯养,哪里见过尹黎梨这等可怕的女子,眼泪鼻涕齐冒。
尹黎梨烦了:“不准哭。”
男孩打了一个嗝,抽抽噎噎的望着她,生怕她突然暴起打人,只好埋头将手埋进膝弯里。
尹黎梨心道男宝就是娇气,婉君可没这么娇弱。
忽然,笼子响动的声音传来,所有孩童顿时警铃大作,装作熟睡的样子。
周玄那帮人刚从帐篷中被赶出来。
帐篷和牢笼仅隔两三里,两人走远了些,他狠狠“呸”了一声,“妈的。”
“什么东西!”
“老子从哪里给他找什么,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也不看自己多大岁数?”
徐印也是面色凝重。
自打这冷月使来了之后,那就跟太上皇似的作威作福,今日要人抬着他徒手过沙漠,明日又让找女子寻欢作乐,可这荒野大漠,不说女子,便连个人也无,去哪里找人给他作陪?
他想了想,冷冷道:“要不咱们将此事告知给血魔老祖,如何?”
周玄哼了一声,道:“冷月使可是血魔老祖最宠幸的手下,你以为他会为了咱们,得罪他吗?”
他二人说是血魔老祖的手下,其实更确切的说,是药人。
血魔老祖有个法宝,名为乾坤鼎,此鼎既可收缩,又可锻造奇珍异宝,不少天材地宝尽可淬入其中,只是它有个缺陷,那就是炼出来的丹药不知是有毒的还是无毒的。
是以,他豢养了一批药人,专门为他试药。
那群道徒是其中之一,徐印和周玄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二人最会溜须拍马。
别人夸人木衲真诚,他俩拍马屁可以灵做到形似无形,道祖大悦,遂破例放过了两人,命他们前去丰都驿寻找幼子。
而尹黎梨初次闻到的那股臭味,便是从他们身上发出来的。
这二人虽己不再服丹,但之前服的丹药过多,早就腌入味了,更别提那岐灵山中毒蛇猛兽众多,那些丹药所用材料不得而知。
徐印道:“对了,说起女子,这笼中不是有一个吗?”
周玄拍了拍大腿,“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周玄最恨旁人说他身上臭,那便是在暗戳戳讽刺他无能,只能做血魔道祖的一条狗,可尹黎梨这个臭娘们刚见面不仅说了几次,还捂着鼻子,嘴上一脸嫌恶。
好像他是个什么过街老鼠似的。
要不是最近太忙,又烦躁这帮小兔崽子的事,他早就好好的收拾她了。
他心头恶毒之色陡生:“那臭娘们这几天倒是安分不少,走,咱们去给她点好果子吃!”
二人对视一眼,往笼中走去。
于是刚从大脑中走出,又装睡的尹黎梨不由分说被两人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