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大漠中,三人御剑而来。
远远望见一座黑碑,一人道:“就是这儿了。”
三人落地,另一人感慨道:“这就是丰都驿吗?”
只见此地坐落着不少低矮瓦房,不远处沙漠绵延,天与地相交,浑然是一副萧瑟悲凉的景象。
那人道:“果然是出了名的死镇,路上连个人也看不到。”
另一名少年望向那青年:“君师兄,你是不是来过?”
“我记得当年尹师姐出事的地方就是此处,可惜这么多年之后,她音讯全无,倒也不知下落。”
自尹黎梨死后,整个抬冬院犹如它的名字般开始凋零,冬院长老闭门不出,底下的弟子也乱成一盘散沙。
听说尹黎梨是跳崖而亡,可有关于她失讯的传说飞到了整个明黄镜山,有说她是为情自杀,有说她是遇到了仇家,还有人说她是被人误会,走投无路才决心以死殉志。
本来众位弟子也没这么八卦,
尹黎梨这位师姐,生的极为美艳,只是生性残忍恶毒,有当面议论她的,隔天就被挖掉了舌头和嘴巴,死的不明不白。
众人对她并无好感,就算见到了她,也会首接绕道走。
可尹黎梨失踪当日,戚贞雪和其他三位长老师兄回来时,脸色极为差劲。
用大不敬的话来说,就跟见到鬼似的,不由的让人浮想联翩。
而一向宠爱尹黎梨,抬冬院的院长却也没派人寻找,更加叫人匪夷所思。
经由此,尹黎梨的死便变的意味深长起来。
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而尹黎梨的死,却像是不可言说的禁忌一般染上了神秘的色彩。
千墨还想继续问,忽然被另一个人杵了杵手臂。
千尘冲他使了个眼色,道:“别说了。”
尹黎梨的名字是上修的禁忌,尤其是在大师兄和玉煞长老面前,能别提就别提。
为首青年看着二人的小动作,并未有任何反应,他抬头看了那黑碑,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道:“走吧。”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做了个鬼脸。
沿路走过街道,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这些人通常面色肌黄,瘦骨嶙峋,眼中弥漫着苦意,来到一间酒肆,走进去,掌柜的头也没抬:“有何贵干?”
一道清冷的嗓音道:“住店。”
掌柜一愣,抬头,顿时惊住。
不只是他,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便听有人叫道:“这,这是仙人吗?”
来此地跑马的商贾,多半配备些身强力壮的粗脚大汉 ,光着膀子大口喝酒的有,穿着破旧掩人耳目的有,然而走进店内的这三人,却仿佛一阵雪风飘来,衬得简陋的酒馆也跟着蓬荜生辉起来。
为首青年身着月白华袍,墨发分出两缕后挽,用青木簪固住,他面容是极为青俊的长相,似霜似雪,走起路来如青云飘摇,似是谪仙中人,只是与之不相匹配的,便是他手中那绑着的红色小铃铛,叮当响着,生生破坏了这清冷的气质。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那青年似乎习以为常,神色间无任何自鸣得意之色,他身后一名修人将银子递给掌柜,要了两间上等客房,又坐下来,点了几盘小菜。
首至坐到角落里,那些低声细语之声才渐渐低沉下来。
小二忙着上菜,趁着等待的功夫,两个小辈开始讨论起来:“血魔老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应该是青面獠牙吧,不是说他专食人增加功力吗,能吃人肉的东西,那必定又丑又怪。”
“可我们走了这么久,连这魔物的一点影子都没看到,会不会是他故意躲着了?”
明黄镜山这次出行,正是为剿灭那血魔老祖而来。
前几日执教长老闭关后,大小事务均由玉煞长老代理,这次抬冬院多留出了两分历练名额,大师兄君弈白便带着他们下山了。
千尘道:“血魔老妖向来诡计多端,这也不无可能,不过,寻魔盘早就指明了他的踪迹,说不定我们只是还没碰上。”
“可是这魔物在移动?”千墨道。
“不知,”想了想,千尘问道:“大师兄,你觉得呢?”
青年,也就是君弈白正是沉思,忽然被打断,他冷冷道:“不尽然。”
“寻魔盘并非万无一失,只能标注大致方位,或许是我们跟错了,又或者血魔老祖藏在某处,不易察觉,总之各种猜测都有可能,我们顺着东南方走,如果过两日还找不到地方,到时候便首接去岐灵山,那里魔障翻飞,最是适合魔物隐居,就算找不到此魔,也能打听到他的下落。”
他一边说,千墨和千尘都用敬佩的目光望着他。
明黄镜山西院中,各弟子出类拔萃,但最厉害最出彩的,便是这个剿灭了数大魔窟,连续蝉联了上修战神榜榜首的抬春院首徒,君弈白。
听说他三岁便开悟,十岁获得本命剑,十二岁拜入明黄镜山,后来一跃成为了抬春院长老弟子,盛极一时。
只可惜尹师姐死后,师兄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往日里清冷中透露出温和,如今却近乎刻板,不近人情到了极致。
那小二给他们端菜,千墨道:“小师傅,这丰都驿,近来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小二脸色一僵,道:“客官问这些做什么?”
“这丰都驿全是些老弱病残,除了西域的商贩路过,哪里会有什么大事?”
千墨还想询问,千尘阻止他,摇了摇头。
他隐隐瞧出这小二神色躲闪,不太对劲。或许询问,也查不到什么。
许久未出来,千尘二人很是新奇,嚷嚷着要去逛街,君弈白虽然喜静,不愿去人多的地方,但让两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独自活动,他也不放心,遂跟在他们后方不足一米。
丰都驿街道古旧,但摊上全摆着精致古朴的玩意,千尘千墨看的眼花缭乱,突然,千墨指着一处,道:“大师兄,那铃铛和你手上的好像!”
君弈白看了一眼,愣住。
那摊上的铃铛似乎是铜制的,样形极小,大概只有一寸左右,极为古朴精致。
和他的差不多,却没有磨损过度的痕迹。
他看了眼手中的铃铛,心头一丝异样闪过。
恰好一阵风吹过来,吹得整个摊子上的铃铛都跟着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摊主苦不堪言,“哎呦”“哎呦”叫了两声,又忙不迭去收拾下方的物件,希望能运气好捡到一两只还未破损的。
千墨和千尘亦是帮着他拾捡,等到二人转头,却见后方的君弈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