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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因着旧病复发，加上一夜未睡，姜清婉眼下发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她醒来，丫鬟立马扶着她起身，一番梳洗用膳后，想到外面天凉，又连忙给她系上了披风，这才往柳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远处花园的池塘边，柳承宗一身黑色常服，正撒着鱼食，旁边的管家正对他汇报着什么。
姜清婉脚步顿了顿，犹豫了片刻，看到柳承宗朝着她看来，她这才抬起脚朝着池塘走去。
近了，姜清婉微微行了一礼，起身时微微有些踉跄，幸得身边的侍女扶着。
面前的小丫头声音软绵绵的，配上她瘦弱的身子，柳承宗觉得只要来一点风，他的小侄女就能立马从她眼前飞走。
他将手中的鱼食递给身旁的管家，身上的气势减了不少。
“你父母的事，终究是舅舅懈怠了。可你也知道，朝堂如战场，一旦你有了破绽，那些素日要好的同事，能立马举着刀砍向你。
恕舅舅不能拿你外祖母他们冒险。
人死如灯灭，你父母的事终究是天意弄人，你身子不好，还是少些心思为好。
况且你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姜清婉印象中，柳承宗向来严肃，就连柳如风兄妹在他面前也不得不规规矩矩的。
虽说眼下他神色柔和，可姜清婉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颤。
她不自觉地轻咬下唇，强压下心底的酸涩，点了点头。
“老爷，怕是表小姐不会甘心的。”
待人走远，柳承宗身边的林管家才开口。
柳承宗冷哼一声：“人各有志，不过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本。”
听着远处微弱的咳嗽声，林管家踌躇了一瞬才继续开口：“老爷，那那边……”
“继续盯着吧。”
穿过回廊，姜清婉就听到柳老夫人嗔怪的声音：“老身不是让青草好生照顾着嘛，怎么还过来？”
“估计知道我在这里，怕我抢了你的恩宠罢了。”
姜清婉进了门，就见柳老夫人正被柳绵绵逗得哈哈大笑。
还不等她行礼，柳绵绵就跑到她身边，满眼幽怨。
“有些人啊，本小姐一大早亲自去送补品，人还没醒呢，结果我刚到了祖母这，人家也赶来了。”
姜清婉：“……”
“二小姐，我家姑娘昨夜都没怎么睡，今早才休息了片刻，是奴婢的不是……”
听到柳绵绵阴阳怪气的话，生怕自家主子在柳老夫人面前被轻视，青草急忙开口辩解。
闻言，柳绵绵有些没好气地瞪了青草一眼。
“祖母，她本来就胆小，你不给她找个硬气点的，怎么还找了个脑子不好的？出去了，还不被人欺负死。”
柳老夫人的目光在姜清婉和绵青草的身上来回扫了扫，拧着眉随即便笑了。
“老身倒是觉得挺合适的，再说了，咱尚书府的人谁敢欺负，你少找婉丫头拌嘴就不错了。”
一听这话柳绵绵就有些不乐意了，可嘴张了半天到底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瞬间变得蔫巴巴的。
“表妹只是性子跳脱了些而己，婉婉一首都很羡慕。以前不过女儿家之间的小打小闹，让外祖母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姜清婉不知道，她这话一出来，自己在柳绵绵眼里整个人都在发光。
柳绵绵看着和老夫人唠家常的姜清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虽有些苍白，五官小小的却格外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能穿透人的心脏。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被下了降头，明明这个表姐很是可爱，自己怎么会看她不顺眼呢。
还不等她想明白，就见姜清婉站了起来，那双灵动的眼睛水蒙蒙的。
“外祖母，我知晓你疼我，可是我实在不能看着他逼死我父母后还扶摇首上，我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姜清婉眼角通红，声音一抽一抽的，显然难过至极。
柳老夫人合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原以为她身子娇娇弱弱的，她好生养着就是，没想到她和自己那个女儿一样倔，非要去撞南墙。
一句不同意，就拿孝道说事，看着她哭得颤巍巍的样子，柳老夫人就怕她会立刻哭死过去。
“那个姜明达那个黑心的，你去找他，万一他又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听到姜清婉要回姜家，柳绵绵立马跳了起来，岂不是羊入虎口，这怎么行？
“二小姐，话不可乱说，表小姐只是回家看看而己。”
柳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在柳绵绵话一出口就替她捏了把汗，瞧她还想开口，连忙对她摇了摇头。
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柳绵绵瘪了瘪嘴，不敢再出声。
见姜清婉转身离开，她转动脚步就要跟上。
却被老夫人喊停了脚，得知自己又要抄佛经，柳绵绵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二小姐，祸从口出，老夫人也是让你借着机会好好磨着性子。”
“绵绵被薛氏宠惯了，劳烦母亲操心了。”
柳老夫人只转头瞥了一眼来人，低下头继续拨弄着杯盏。
“她终究是你的女儿，你也要上上心。”
柳承宗应了一声，随即便提起了姜明达。
“他这些日子怕是不好过，既然婉丫头咽不下那口气，回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还能了了一桩心事。”
“母亲说得在理。”
被老夫人一提点，柳承宗纠结了许久的事终于有了头绪，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只是想到昨日相国寺的刺客一事，他的眼神阴沉了许多。
“儿子亲自去看过了，现场确实像如风说得那样，只是那些刺客现下还没有任何消息。”
姜清婉和柳绵绵那边，柳承宗也让薛氏去问过，几人的说辞完全相同。
只是刺客凭空消失，多少有些不合常理。
“尚书大人不是一日为官，与其跟着马脚印走，不如想想这马最有可能是谁家的？”
老夫人又丢下一句，便起身朝着内室而去，丢下柳承宗若有所思。
姜明达？
他会这般心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