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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祁寒蜷缩在昆明城中村一间廉价出租屋的角落。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是黑暗里唯一活着的生物。他盯着论坛页面，光标在用户名输入框闪烁许久，终于敲下一个字母——V。
有多久没登录这个论坛了？自从离开深圳，他几乎切断了与过去所有的联系。但今晚不同。
登录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私信列表瞬间爆炸。
【零：操，诈尸？】
【龙：寒哥？？？】
【小陈：看到登录记录，真的是你？】
祁寒的手指悬在键盘上，一时不知如何回复。窗外的雨声渐密，潮湿的空气渗进铁皮屋的缝隙，让他想起深圳那间和林小雨合租的公寓。她总说铁皮屋漏雨，现在没人会给他递防水胶带了。
零的聊天窗口突然抖动起来：【V神，别装死，接语音。】
耳机里传来零标志性的泡泡糖爆破声，背景音里还有龙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动静。
"解释一下，"零的声音带着电子失真，"为什么失踪三个月后突然复活？"
祁寒沉默片刻："缺钱。"
龙插话："云南物价这么高？"
"卫生院系统改造黄了，"祁寒盯着屏幕上林小雨最后发来的消息——"项目暂停，资金链断裂"，"需要新的收入来源。"
零吹了个长长的泡泡："所以？"
"组个团队，"祁寒调出一个加密文档，"写点能赚钱的东西。"
文档展开的瞬间，语音那头传来龙倒吸冷气的声音："勒索病毒？你认真的？"
祁寒没有回答。屏幕上是他花两周时间设计的架构图——基于新型加密算法的勒索软件，能够绕过主流杀毒软件的检测，甚至能感染物联网设备。
"目标是谁？"小陈突然加入通话，声音比往常严肃。
"星辰科技。"祁寒说。
语音里突然安静了几秒。零的泡泡糖黏在了麦克风上，发出细微的撕扯声。
"你疯了？"龙压低声音，"他们养着国内顶尖的安全团队，而且——"
"而且什么？"祁寒打断他，"三年前他们用我的漏洞扫描工具攻击竞争对手，现在市值翻了三倍。"他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张敏上周升任CTO了。"
这句话像按下某个开关。零突然笑起来："操，算我一个。不过要加个条件——只搞星辰的内网，不动普通用户。"
小陈叹气："我可以提供内部网络拓扑，但不会参与编码。"
龙犹豫最久。祁寒听见他反复敲击退格键的声音，那是龙思考时的习惯。
"我加入，"龙最终说，"但有个更好的方案——我们可以伪装成境外黑客组织，拿到赎金后把漏洞详情卖给其他公司。"
祁寒闭上眼睛。林小雨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技术是刀，可以切蛋糕也可以伤人。"
但此刻他选择忽略这个声音。
"开始吧。"他打开代码编辑器，手指在键盘上跃动。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如毒蛇般蜿蜒生长，逐渐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窗外，昆明的夜雨越下越大。铁皮屋顶的漏水处开始滴水，落在祁寒脚边的泡面桶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凌晨三点十七分，昆明的雨终于停了。
祁寒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最终敲下回车键。屏幕上的代码如潮水般滚动，一个全新的程序正在成型——它将被命名为**"LockV"**，一个足以让整个网络安全界震动的勒索病毒。
耳机里，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V，你确定要这么做？"
祁寒没有回答，只是调出了星辰科技内网的拓扑图。小陈提供的资料很详细，甚至标注了核心服务器的物理位置——深圳南山区的那栋玻璃大厦，他曾短暂工作过的地方。
"我们只给七十二小时。"祁寒的声音很低，"七十二小时后，如果他们不支付赎金，数据自动销毁。"
龙在语音那头吹了声口哨："仁慈啊，一般勒索软件只给二十西小时。"
"不是仁慈，"祁寒说，"是让他们有时间恐慌。"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眼下的青黑更加明显。他己经连续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但思维却异常清晰——那种熟悉的、近乎亢奋的状态又回来了。双相情感障碍的躁狂期总是这样，让他能写出最精妙的代码，却也让他做出最危险的决定。
零突然发来一个加密文件："试试这个漏洞，星辰的防火墙还没补。"
祁寒点开文件，嘴角微微上扬。零的黑客风格和他截然不同——她喜欢用最花哨的方式突破防御，像一场表演。而祁寒的代码永远冷静、精确，像手术刀。
"漂亮。"他罕见地夸了一句，"这个零日漏洞至少值二十万。"
"不止，"零嚼着泡泡糖，"如果我们卖给黑市的话。"
"不卖。"祁寒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首接用它部署LockV。"
小陈突然插话："祁寒，你确定要亲自写病毒？一旦被发现——"
"不会被发现。"祁寒打断他，"LockV会伪装成俄罗斯黑客组织的作品。"
他调出一个虚拟机窗口，开始编写核心加密模块。这是整个病毒最关键的部分——一旦文件被加密，除非拿到唯一的解密密钥，否则即使是他也无法破解。
龙突然发来一段代码："用这个，可以绕过云备份系统的检测。"
祁寒扫了一眼，微微点头。龙的技术比他想象的更成熟，这段代码甚至考虑到了边缘计算节点的特殊情况。
"团队分工。"祁寒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布置一场战役，"零负责入侵入口，龙编写传播模块，小陈提供内网情报，我负责核心加密和赎金支付通道。"
耳机里短暂沉默。
"我们真的要做勒索病毒？"龙的声音罕见地犹豫，"以前我们最多搞搞数据泄露……"
"这不是为了钱。"祁寒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星辰科技用我的漏洞扫描工具攻击了三家竞争对手，现在市值翻了三倍，而我在电子厂拧螺丝。"
零吹破一个泡泡："复仇？我喜欢。"
"不是复仇，"祁寒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是让他们知道，有些线不能跨。"
窗外，昆明的天空开始泛白。祁寒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酸痛的颈椎。铁皮屋的角落里，林小雨留下的鲸鱼玩偶静静看着他，黑纽扣做的眼睛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他伸手把玩偶转了个方向，让它背对自己。
有些路，他必须一个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