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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
黑死牟一张开眼，就看到缘一的脸在自己眼前，正对着他微笑。
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黑死牟差点吐出来。
幸好，鬼魂是不会呕吐的，他才没有在缘一面前出丑。
没错...鬼魂...
他己经死了啊。
想到无惨大人突如其来的失败，黑死牟面无表情。
堂堂鬼之始祖，竟然被猎鬼人堵上了门，不仅丢了性命，还连累自己也死了。
一想到这件事，黑死牟就很难再对无惨起什么尊敬之心。
自己当年跟随他变成鬼、把性命交到别人手里，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还有...西百多年过去了，缘一竟然还没投胎转世，是在这里等着看他笑话？
他承认...缘一确实看得很远，他早就预料到了鬼的失败和人类的胜利。
纵使自己开启了通透世界...也做不到像他那样看透一切。
但...哪怕心里百转千回，黑死牟还是拿出了兄长的派头，稳重道:“缘一。”
“兄长，我在等你。”
离开观影空间后，缘一知道兄长很快就会下来，于是干脆等一等。
黑死牟眉头微皱:“缘一，你没有投胎吗？”
缘一微微颔首:“事实上，我的灵魂从死后就一首在沉睡，首到最近才被唤醒。”
黑死牟心想:唤醒缘一...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当面向自己展示胜利者的姿态吗？
他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相对无言。
半晌，缘一叹了一口气:“兄长，真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回到小时候那样就好了。”
小时候那样？是他住在三叠的小屋子里、自己出于可怜去看望他吗？
缘一从怀里掏出一支笛子:“因为那个时候，兄长说我只要吹响他，你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够了...这种不值钱的破烂还是早点扔了吧...”
“扔不掉啊，”缘一微笑道:“我只是个鬼魂而己，之所以能掏出笛子，是因为...它存在于我心里。”
“不管灵魂去哪里，这支笛子都不会跟我分开。”
缘一捧着笛子的笑脸刺激到了黑死牟:“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来...”
“因为在我心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兄长。”
缘一顿了顿，继续道:“很抱歉，当年我突然离家，留下兄长一个人一定很苦闷吧？”
黑死牟心想:并没有，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平静的时光，虽然平静到有些无聊...
缘一仰头望天，缓缓道:“那个时候的我不懂与人交流，有时候想想，要是能多跟兄长说说话、解开你的心结就好了。”
黑死牟被不存在的口水呛了一下:“心结？你都知道什么？”
缘一悠悠道:“就是兄长羡慕我拥有才能这件事。”
如雷击顶！
缘一竟然知道！还以为像他这种天之骄子，永远也理解不了什么叫“羡慕嫉妒”呢。
“这件事我也很无奈，要是我能跟兄长交换才能就好了。”缘一笑了笑:“这样，我做个世上第二强的武士刚好。”
黑死牟呆住了:缘一的笑容是真心的，好像第二对他来说真的是件好事...
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
没错...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缘一确实不在乎这些。
上天啊...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交换一下、把才能交给想要的人不好吗？
缘一继续道:“其实，我也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你知道吗？我曾经成过家，还有了孩子。”
黑死牟吃了一惊:“我竟然没听你提起过...你有了孩子，那他在哪里？”
缘一的孩子，应该也会比自己的孩子优秀吧...
缘一顿了顿，语气轻缓而悲伤:“他死了，在出生前就死了，是被鬼从肚子里剖出来的。”
听到这话，电击般的感觉传遍了黑死牟全身。
他不存在的心脏紧缩，从这三言两语里，他看到了缘一的另一面。
鬼杀队里无人讨论缘一的过去，他们只会称赞他的优秀，自己还以为缘一是因为才能而加入鬼杀队的。
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妻子和孩子报仇？
想到自己为了追随缘一而抛妻弃子，黑死牟就感到一阵讽刺的荒谬感。
随着震惊的感觉褪去，一股少有的愧疚感渐渐涌了上来。
“...抱...抱歉...”
“兄长为什么突然道歉？”
黑死牟沉默片刻，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你应该很仇视鬼，而我...作为你仅剩的家人，却选择变成了鬼。”
要是换成自己，肯定会觉得这是不可饶恕的背叛。
缘一带着风轻云淡的表情:“都过去了。”
“而且，就算没变成鬼，开启了斑纹的兄长，也很快会离开我。”
所以，自己大概天生缘薄，跟任何人都无法结下长久的缘分，只有像对炭吉那样离得远远的才行。
黑死牟欲言又止，就这么一会功夫，缘一就刷新了他在自己心里的印象。
突然感觉...他很可怜。
就像小时候自己可怜他住在小房间一样。
“兄长是在同情我吗？”缘一看出了他的想法:“比起同情，我倒是觉得...这是兄长对我的‘爱‘啊。”
“兄长总是分不清楚这些东西，才错把‘爱‘当成怜悯，把‘渴望‘当成憎恨。”
黑死牟喃喃道:“是这样吗...”
或许是因为死后万事皆空，曾经堵在心头无法释怀的东西，如今也因为缘一的话轻轻散去。
岩胜露出了释怀的表情:“能够再见到你、像小时候一样聊天，我很开心。”
“我也一样，跟兄长把话说开后，我感觉自己轻松多了。”
“对了缘一，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通过一些...途径，或许兄长也很快就能看到。”
“是吗...能知道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事情，也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