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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柠站在闪城总部大楼的落地窗前。
她的眼神略显空洞，没什么神采。
窗外是临江繁华的街景，一切都和平常一模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没有像往常那样精心打扮。
自从昨天得知父亲被调查组带走的消息后，她就一直处于恍惚状态。
“夏小姐，许总说他马上到。”万志站在办公室门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整个公司都知道夏柠和许温之间微妙的关系，也都能看出她今天状态不对。
尤其是万志，他可是见证过两人爱情的人。
他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事只有等老板来了才能解决。
夏柠点点头，没有转身。
“谢谢，我等他。”她轻声说道。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夏柠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再次翻看母亲发来的消息。
“柠柠，你爸爸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你的错，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夏柠咬住下唇，手指微微发抖，甚至身体也在跟着一起抖。
不是她的错？
怎么可能不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当初任性妄为，把许温关在出租屋里，父亲就不会欠顾洪人情，更不会在学区房项目上给顾洪开绿灯。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最后一次来公司接她的场景。
那天雨下得很大，父亲坐在车里，眉头紧锁，却还是温柔地问她：“如果明知没有结果，还要继续吗？”
当时的她不懂父亲话中的深意，现在想来，父亲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许温快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
夏柠转过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间，谁都没有说话。
“你来了。”最终，夏柠先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温点点头，走到她面前停下。
“你还好吗？”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夏柠想笑一笑，却发现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
“还行吧，我刚刚知道，我爸是因为我才被调查组带走的。”她诚实地回答道。
母亲并没对她有所隐瞒，而是把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诉了她。
许温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平静。
“你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夏柠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颤抖。
许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沙发旁坐下，示意她也过来。
夏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顾洪昨天告诉我了，你父亲当初帮他摆平学区房项目的审批，是因为欠他人情，而这个人情，就是你的事。”许温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他确实一早就猜到了真相。
不过这件事也是顾洪主动告诉她的。
夏柠的手指紧紧攥住沙发边缘，手指一点点陷进去。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许温说出来，还是让她心头一沉，就好像有无数把刀刺中了她的心脏。
“所以都是因为我，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做，爸爸就不会......”她喃喃自语。
“夏柠，这不是你的错，你父亲是个成年人，他做了自己的选择。”许温打断她，声音坚定。
夏柠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
“但他是因为我才做出这个选择的！就像顾洪为了顾星若一样，他们都是因为我们才......”她的声音哽咽。
许温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柜子前。
他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回到夏柠面前。
“看看这个。”他将纸袋递给她。
夏柠疑惑地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叠照片和几封信。
照片上是她和父亲在不同时期的合影，从她小时候骑在父亲肩头，到高中毕业时父女俩的合照。
信则是父亲写给她的，但从未寄出。
“这是？”她脸上写满疑惑。
“你母亲昨天留给我的，说放在我这最安全，她说你父亲一直保留着这些，每次做出重要决定前，都会看看这些照片。”许温解释道。
这父女俩都有着相同的习惯。
女儿写情书不往外递，自己留下来。
父亲则是给女儿写信不往外递。
夏柠的手指颤抖着翻看信件，每一封都是父亲对她的爱与期许。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上周，上面写着：
“柠柠，无论发生什么，记住爸爸永远爱你，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为了你能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为我的决定自责，这是我作为父亲的责任与骄傲。”
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
夏柠捂住嘴巴，无声地哭泣。
许温静静地坐在她对面，没有安慰，也没有打扰，只是给她空间释放情绪。
过了许久，夏柠擦干眼泪，将照片和信件小心地放回纸袋。
“谢谢。”她轻声说道。
许温摇摇头：“不用谢我，何阿姨很担心你。”
“我知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夏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许温的眼睛。
许温看着她，等待她继续。
“我要走了，离开临江，离开闪城。”夏柠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出奇。
许温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去哪里？”
“还没决定，我需要时间”夏柠笑了笑，这次笑容真实了一些。
许温点点头，似乎理解她的选择。
他开口问道：“多久？”
“不知道，直到我想清楚该如何面对这一切，面对我父亲的事，面对你。”夏柠诚实地说道。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窗外车流不息，仿佛一切如常。
“我理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最终，许温开口道。
夏柠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你看，你还是这样，即使现在，你首先想到的仍然是帮我。”
许温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许温，你知道吗？这半多来，我每天给你送午餐，帮你整理文件，做这些小事，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过去的错误。”夏柠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轻柔。
许温的目光微微闪动，但表情依然平静。
“我是因为还爱你，即使知道你和顾星若之间的事，即使知道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夏柠坦然地说道。
许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夏柠......”
“别担心，我不是要你回应什么，我只是想在离开前，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一年多，我学会了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即使它可能没有结果。”夏柠打断他，笑容有些勉强。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许温。
“你说过会一直照顾我，只要我想留下来，但我想说，我现在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许温也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不远处停下。
“我知道。”
“这次来，是告别的。”
夏柠转过身，眼中含着泪，却带着坚定的光芒：“等我真正想清楚如何面对这一切时，我会回来的。”
许温点点头，没有挽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夏柠笑了，这次的笑容真实而温暖。
“你还是这样，永远那么可靠。”
她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许温，能最后抱一下吗？就当是告别。”
许温犹豫了一瞬，然后张开双臂。
夏柠走上前，轻轻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两人很快分开。
“照顾好自己。”许温叮嘱道。
“你也是。”
夏柠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那我走了。”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坚定。
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许温突然叫住她。
“夏柠。”
“无论多久，我身边都有你的位置，闪城也有你的位置。”他开口道，声音低沉而真诚。
夏柠的眼眶再次，但她忍住了泪水，只是点点头，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夏柠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终于允许泪水流下，但心中却奇异地感到一丝解脱。
走出闪城大楼，晚秋的风拂过她的脸庞，带走了一部分沉重。
她抬头望向天空，想起父亲常说的话。
“无论在哪里，我们看到的都是同一片天空。”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谈完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夏柠回复了一个“嗯”，然后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夏柠走进一家安静的咖啡馆，母亲何书瑾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热茶。
“怎么样？”何书瑾看着女儿坐下，轻声问道。
夏柠拿起茶杯，温暖传递到指尖。
“我说了要离开的事，他理解了。”
何书瑾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欣慰。
“你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妈，爸爸他真的不怪我吗？”夏柠突然问道，声音脆弱。
何书瑾伸手握住女儿的手。
“傻孩子，他怎么会怪你？你知道你爸爸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夏柠摇摇头。
“作为父亲，保护女儿是我的本能。”
何书瑾温柔地说道：“就像顾洪为顾星若做的一切一样，这是我们的选择，不是你们的负担。”
夏柠的眼泪再次落下，但这次，她允许自己在母亲面前脆弱。
“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去旅行，去思考，去成长。”她擦干眼泪说道。
何书瑾微笑着点头。
“去吧，家里的事交给我，你爸爸会没事的，他早有准备。”
“你知道？”夏柠惊讶地看着母亲。
“当然，我们是夫妻啊，他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保护你的方式。”何书瑾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夏柠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去见许温，给他那些文件......”
最近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在她的心中汇聚成一条线。
“只是其中一环，你父亲和顾洪都明白，风暴过后，你们年轻人需要继续前行。”何书瑾轻抿一口热茶。
咖啡馆里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夏柠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笼罩着她。
或许这就是成长，在痛苦中认清责任，在失去中找到自我。
“我明天就走，还是先去XZ，然后......看心情吧。”夏柠决定道。
何书瑾没有反对，只是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有张卡，密码是你生日，还有你爸爸给你写的一封信，让在你决定离开时交给你。”
夏柠接过信封，嘴角流露出无奈的笑。
“他还写了多少信啊......”
果然他们父女两个都是一样的人。
写了信从来都不敢交给收信的人。
“足够陪你走完这段旅程。”何书瑾温柔地说道。
第二天清晨，夏柠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母亲帮她整理围巾。
“记得每天报平安。”何书瑾叮嘱道。
“知道了，妈，你也照顾好自己。”夏柠抱了抱母亲。
何书瑾点点头，目送女儿坐上出租车。
车子启动的瞬间，夏柠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心中百感交集。
出租车驶向机场，夏柠打开父亲的信：
“亲爱的柠柠：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勇敢地踏上了寻找自我的旅程，爸爸为你骄傲。”
“人生很长，我们会做错事，会伤害别人，也会被伤害，但重要的是，我们能否从中学习，能否在跌倒后重新站起来。”
“无论你去哪里，记住家永远是你的港湾，我和你妈妈永远爱你。”
“勇敢前行吧，我的女儿，当你回来时，你会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强大。”
“爱你的爸爸。”
夏柠将信贴在胸前，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象。
临江的高楼渐渐远去，而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机场候机时，她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给许温发了一条消息。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时，希望看到闪城更加辉煌，保重。”
发完消息，她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走向登机口。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以更好的姿态回来。
飞机冲上云霄，夏柠望着窗外的云海，心中默念。
再见，临江。
再见，我的过去。
等我再次归来时，我会是一个全新的夏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