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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闪城总部会议室已经亮起了灯。
所有人都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自从闪城决定开始向全国扩张开始，加班已经成为常态。
加班通宵也并不少见。
许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太阳从远处缓缓升起，逐渐照亮整个会议室。
他手里捧着一杯黑咖啡，咖啡杯上冒着热气。
昨晚从黑猫塔罗回来后，他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但此刻大脑却异常清醒。
“许总，人都到齐了。”万志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
许温点点头，转身走向会议桌。
长桌两侧坐着闪城各部门负责人，每个人面前都摊开着笔记本和数据报表。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
“开始吧。”许温坐下，将咖啡杯放在一旁。
市场部经理王磊率先站起来，调出投影：“根据最新数据，美团在江城、星沙等七个城市的补贴力度是我们的两倍，饿了么也在跟进，过去一周，我们的市场份额平均下降了七个百分点。”
幻灯片上的红色折线图让许温有些头痛。
他盯着那些数字，心中略微有些烦躁。
果然这种事情走到最后就是烧钱。
“高校市场呢？”他抬头问道。
“高校还算稳定，但美团正在接触各大学学生会，提供赞助换取独家合作。”王磊擦了擦额头的汗。
许温想起兰秋生发来的那份商户名单。
那些商户背后都有同一个投资人。
而现在，他知道这家公司与李卿云有关联。
“高校是我们的根基，必须守住，从今天起，所有高校配送员统一换装，增加品牌辨识度，另外，推出学长学姐推荐计划，老用户推荐新用户，双方都能获得额外优惠。”许温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
因为他之前在网上立下来的人设。
闪城在年轻人，尤其是高校大学生群体中格外受欢迎。
其他外卖平台都是“邪恶的资本家”，只有他是“温柔亲切的许老师”。
财务总监张明欲言又止：“许总，这样会增加至少百分之十五的营销成本，我们的现金流......”
“钱不是问题，洪景的资金马上就会到账。”许温打断他。
自从顾星若离开后，公司内部关于洪景与闪城关系的猜测就没停过。
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技术部，新版的商户评价系统进展如何？”许温转向贾明亮。
张维推了推眼镜：“核心功能已经完成，但测试还需要三天。”
“压缩到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测试版上线。”许温斩钉截铁。
贾明亮的脸色变了变：“行，我们再争取一下。”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美团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时间，这个系统对我们反击谣言至关重要。”许温放缓语气。
贾明亮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会议持续到八点半。
当其他人陆续离开后，万志关上门，压低声音：“许总，我刚确认了，美团确实接触了王磊，开价是现在的三倍。”
许温的手指停在半空。
自从上次开始，美团还是继续在他这挖人。
像蒋夏青、贾明亮这样的人他们尝试了，但是挖不动。
于是便开始向下选择。
许温站起身：“让人事部准备一份新的股权激励方案，涵盖所有部门负责人。”
万志快速记下：“需要通知顾总吗？”
“不用，这是我的公司，我能处理。”许温平静说道。
万志识趣地闭上嘴，转身离开。
许温走到窗前，阳光已经洒满了半个城市。
他想起顾洪昨晚说的话。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商业头脑”。
这算夸奖吗？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轻视？
许温摇摇头，将这些杂念赶出脑海。
他点开最新的一封邮件，是兰秋生发来的。
邮件中提到，那些退出闪城平台的商户最近频繁与一个叫“周正伟”的人会面。
兰秋生附上了几张模糊的偷拍照，照片中的男人四十出头，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职业经理人。
许温放大照片，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周正伟”，跳出的结果让他眉头一皱。
三年前的一篇报道中，周正伟以美团城市经理的身份接受采访。
“果然如此。”许温冷笑一声。
美团通过空壳公司贿赂商户，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商业竞争的范畴。
正要给兰秋生回邮件的时候，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
门开了，夏柠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比昨天看起来精神多了。
“我猜你还没吃早餐，巷口那家包子铺的鲜肉包，还有豆浆。”她走进来，将纸袋放在茶几上。
香气从纸袋里飘出来，许温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
他起身走到茶几旁：“谢谢你特意送过来。”
夏柠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熟练地取出一次性餐具，将豆浆插好吸管推到他面前：“趁热吃。”
许温咬了口包子，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曾经的时光。
那时候他和夏柠经常光顾这家店，老板还开玩笑说他们是“最养眼的情侣”。
“你父亲最近怎么样？”许温突然问道。
夏柠的手顿了一下：“他很忙，经常很晚才回家。”
她犹豫片刻后，压低声音说道：“许温，我爸可能被调查组约谈了。”
许温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门，今早才回来，脸色很差。”夏柠咬着嘴唇。
许温快速思考现在发生的事情。
一切来的都比他预想当中的要更快。
虽然他早有预料，但现在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父亲有说什么吗？”他追问道。
夏柠摇摇头：“他不让我问这些事，但......”
她犹豫了一下：“他今早突然问我，你公司现在经营的怎么样。”
许温的心沉了下去。
夏海这么问，显然不是出于对女儿的关心，而是想探听闪城和洪景的情况。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一切正常，他说最近让我少来公司找你。”夏柠回道。
许温放下豆浆，突然没了胃口。
局势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夏柠，你父亲说得对，这段时间你最好少来公司。”他认真地看着她。
“为什么？是因为那些调查吗？还是因为......”夏柠的眼睛瞪大了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还是因为顾星若？
许温摇摇头：“都不是，只是现在情况复杂，我不想你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可我不怕麻烦！许温，我知道自己做过错事，但这一年多来，我每天都在弥补，现在你有困难，我怎么能躲开？”夏柠的声音突然提高。
她的眼眶红了，手指紧紧攥着裙摆。
许温想起昨天打翻的饭盒，想起她偷偷放在书架上的新书，想起那些无声的关怀。
夏柠好像确实变了，不再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女孩。
“我明白，但有些事不是勇气就能解决的，你父亲工作多年，他比你更清楚其中的危险。”许温轻声说道。
夏柠倔强地抬起头：“那你呢？你就不危险吗？”
许温突然发现，夏柠眼角依然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我习惯了。”他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办公室陷入沉默。
夏柠站起身，走到窗前。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临江繁华的商业区，高楼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背对着许温说道。
许温没有回答。
这种假设毫无意义，时间无法倒流，错误无法抹去。
但看着夏柠单薄的背影，他突然有些不忍。
“至少，至少我们现在还能像朋友一样聊天。”他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
夏柠转过身，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是啊，至少还能做朋友。”
她拿起空纸袋：“我该走了，不打扰你工作。”
许温点点头，看着她走向门口。
就在夏柠拉开门的一瞬间，他突然叫住她：“等等。”
夏柠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谢谢你今天的早餐，还有......注意安全。”许温叮嘱道。
夏柠的眼睛亮了一下，轻轻点头后离开了。
门关上后，许温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与夏柠的每次见面都像在走钢丝。
他回到电脑前，继续处理邮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午。
许温正准备出门赴约，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
“许总，杨小姐来了，说有急事。”万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让她进来。”
门开了，杨易瑶匆匆走进来。
她今天没穿惯常的洛丽塔或者JK，而是一身简单的 T恤牛仔裤。
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像是匆忙赶来的。
“出什么事了？”许温问道，注意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杨易瑶关上门，压低声音：“李卿云人被带走了！”
许温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
“就刚刚！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说单位都炸锅了，而且听说对面的等级特别高！”杨易瑶快步走到许温面前。
许温明白。
顾洪说的那些人还是来了。
“有说具体原因吗？”许温快速问道。
杨易瑶摇摇头：“只知道和什么项目有关，我爸说，李卿云的办公室和家里都被搜查了，电脑、文件全被带走。”
许温想起昨晚顾洪给他的那些文件。
如果上面已经对李卿云动手，那么顾洪和夏海也岌岌可危。
“还有更劲爆的，据说对面掌握了确凿证据，证明李卿云有重大犯罪，而其中一部分钱可能来自洪景实业。”杨易瑶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
许温心头一沉。
这与他 U盘中的内容吻合，但李卿云坚称 U盘不是他给的。
现在的问题是。
这些证据是谁提供给调查组的？
上面既然已经决定动手，那么就说明他们手里掌握了不少证据。
现在就等着逐个击破。
他可不敢低估这速度。
估计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
“许温，你还好吗？”杨易瑶担忧地看着他。
许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这个消息很重要，谢谢你及时通知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杨易瑶撇撇嘴。
许温看了眼手表，他必须重新评估局势，调整计划。
“首先，闪城要撇清与洪景的关系，至少在表面上，其次我需要见顾洪，越快越好。”短暂犹豫后，他快速说道。
杨易瑶皱起眉：“现在见他？太危险了吧？调查组肯定已经盯上他了。”
“所以才更要尽快，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许温拿起西装外套。
他正要出门，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许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许总，久仰大名，我是周正伟，听说您最近在打听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几分戏谑。
“周先生有何贵干？”许温冷静地问道，同时示意杨易瑶保持安静。
“没什么，就是想请您吃个饭，聊聊天，美团对闪城很感兴趣，特别是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周正伟的声音给外轻松。
许温冷笑一声：“如果是谈收购，那就不必了。”
“别急着拒绝嘛，许总应该听说了李厅长的事吧？这才刚刚开始，洪景这艘大船要沉了，聪明人都会提前找好救生艇。”周正伟笑道。
许温的手紧紧握住手机：“周先生这是在威胁我？”
“不不不，是善意的提醒，许总，您还年轻，前途无量，何必为了顾洪陪葬？美团可以给您提供比现在更好的平台和资源。”周正伟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许温突然明白了。
这不仅是商业挖角，更是借调查风波施压。
美团背后的人很清楚洪景与闪城的关系，现在想趁机斩断这条纽带。
“谢谢周先生的好意，不过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别人替我拿主意。”许温笑着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