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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现在说的一切还都只是猜测。
杨易瑶深吸一口气，走回沙发坐下。
她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想要帮忙，但却无从下手。
她轻声说道：“许温，这些只是猜测，我们现在还缺乏关键证据，不能只坐在这猜。”
许温点点头，合上电脑：“但你的思路给了我新的方向，谢谢。”
这句简单的感谢让杨易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这件事许温应该没告诉过任何人，但却偏偏和她说了。
这种信任让她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像是被温暖的潮水包裹。
但她很快压下这种情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她询问道。
许温将 U盘从电脑上拔下，重新放回保险柜。
“两条线，第一，继续查 U盘的来源，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第二......”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查顾洪和李卿云的关系，如果他们真的如顾洪所说，因为学区房项目被调查组盯上，那么他们之间的裂痕可能会给我们机会。”
杨易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可以从我爸那边打听一下教育厅的动向，虽然我爸没什么大本事，但套点消息还是可以的。”
许温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女人能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小心点，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这样，那么这件事的水很深。”他叮嘱道。
杨易瑶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说过我是神棍，神棍可是会算命的，记得吗？危险来临前，我总能预感到。”
她的玩笑让房间里的气氛轻松了些。
许温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
“对了，闪城那边怎么样？美团和饿了么的围剿有影响吗？”杨易瑶突然想起什么。
许温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影响肯定有，但顾洪承诺洪景会继续支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高校市场，那是我们的根基。”
“需要我做什么？”杨易瑶关切道。
“帮我盯着临江这边的动向，特别是李卿云，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刻告诉我。”
杨易瑶点点头，突然犹豫了一下：“许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 U盘真的是顾洪给你的，那么他可能也在利用你对付李卿云？”
许温的眼神变得深邃：“想过，但现在的局势下，我们都需要盟友，哪怕是暂时的。”
说完后他站起身，离开柔软的沙发。
要是再继续待在沙发上，他感觉自己真的能直接睡过去。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谢谢你今晚的分析，很有价值。”许温转身拿起外套。
杨易瑶送他到楼梯口：“随时联系，我这边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许温点点头，下楼离开了。
杨易瑶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许温现在背负着太多。
闪城的压力、U盘的谜团、顾星若的安危，还有那个可能正在利用他的顾洪。
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地帮他理清思路，哪怕这意味着要质疑他信任的人。
杨易瑶走回沙发，看着桌上散落的塔罗牌。
她随手翻开一张。
“星星”牌，正位。
牌面上一个女子跪在湖边，向水中倾倒两壶水，头顶繁星闪烁。
希望的象征。
她轻轻抚过牌面，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在命运的长河中，他们每个人都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旅人，试图在黑暗中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星光。
......
夏柠站在闪城总部大楼的电梯里，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上升。
她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手无意识地摸着饭盒的表面。
夏柠最近一直在给许温送午餐，保证他的饮食，叮嘱他吃饭。
从最初的被拒绝到现在的默许。
她像蜗牛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曾经属于她的世界。
电梯门在顶层打开时，夏柠深吸一口气。
走廊尽头的磨砂玻璃后，隐约可见许温伏案工作的身影。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调整好表情，这才走到办公室门口准备敲门。
“进来。”没等她敲门，里面就传来许温沙哑的声音。
他总是能精准地预判她的到来，就像从前约会时总能猜到她要去哪玩、吃什么。
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很低。
许温只穿着件深灰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桌上堆满文件，三台显示器同时闪烁着不同城市的运营数据。
他头也不抬地敲击键盘，眼下乌黑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今天是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夏柠将饭盒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动作格外轻柔。
保温盒旋开时，酸甜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许温的鼻翼微微翕动，终于从数据海洋中抬头。
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向沙发，接过夏柠递来的筷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两人同时僵住，又同时假装无事发生。
“你最近睡得好吗？”夏柠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声音比平时更轻，好像生怕惊扰到他一样。
“还行。”许温夹起一块排骨，酱汁沾在嘴角。
夏柠下意识抽了张纸巾，伸到半空又尴尬地停住。
明明是曾经最熟练的动作，她现在却做不出来。
最后是许温自己接过纸巾，两人指尖再次相触，这次谁都没有躲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筷子碰撞的轻响。
夏柠偷偷打量许温的侧脸，他比上次见面又瘦了些，下颌线像刀削般锋利。
曾经让她着迷的桃花眼里布满血丝，却依然亮得惊人。
那是种她读不懂的执念。
“顾星若她......有消息吗？”话一出口夏柠就后悔了。
她看着许温的筷子停在半空，酱汁滴落在文件上，留下一小片褐色的痕迹。
“她很安全。”许温放下筷子，声音突然变得很远。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区，每次提起都会让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重新变得遥不可及。
夏柠攥紧了裙摆。
这件淡蓝色连衣裙是许温曾经夸过好看的，她今天特意穿来，却像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许温吃饭的时候，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夏柠看着窗户外碧蓝的天空发呆。
等看到一只鸟从窗外飞过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如果，如果她再也不回来了呢？”
空气瞬间凝固。
许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办公桌角的相框上。
那是他和顾星若在游乐园的合影。
“我没时间想这些，闪城正在关键期，美团和饿了么在七个城市同时围剿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许温的声音格外沙哑，里面充满疲惫。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夏柠突然站起来，保温盒被撞翻在地，汤汁撒了一地。
夏柠的手指轻轻绞在一起，声音柔软：“这一年，从我们分手到现在，我总想着能做些什么，当初犯的错，我每天都在后悔，许温，让我慢慢弥补好不好？”
许温怔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夏柠。
眼睛通红，嘴唇颤抖，看起来格外委屈。
曾经的她有安静、有疯狂，却从未有过现在这种状态。
“我每天看着你为等她回来拼命工作，看着你收集所有关于外面的新闻，看着你......”
夏柠的声音突然哽住，她指着办公桌上的相框：“有时候我甚至希望她真的别回来了，这样......”
“夏柠。”许温打断她，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冷。
他弯腰收拾打翻的饭盒。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包括你，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他说完后深吸一口气。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在夏柠头上。
她看着许温蹲下的背影，心里莫名有几分心疼。
“包括我？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意义？‘任何一个人’里的某一个？”夏柠惨笑。
她明明已经不再奢求，只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
可顾星若的离去却让她重新燃起希望。
但现在看，她终究是再也无法成为他心中的唯一。
曾经的那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许温站起身，沾着油渍的纸巾在他手中捏成一团。
他的眼神让夏柠想起曾经不堪回首的经历。
当她举着水果刀站在出租屋里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她。
疲惫又宽容，像在看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接受你的午餐吗？”许温突然问道。
不等她回答，他指向办公室角落的绿植：“你上周搬来的，已经长出新叶了。”
他又指向文件柜：“那些分类标签是你贴的，现在我找东西特别方便。”
最后指向自己胸口：“这件衬衫是你昨天让干洗店加急送来的。”
夏柠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当然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她仅存的立足之地。
像沙滩上写下的誓言，涨潮时就会消失无踪。
“我需要你，闪城也需要你，但有些承诺，我早就给出去了。”许温的声音软下来。
窗外传来隐约的雷声，秋季的暴雨来得突然。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敲门声。
夏柠想起曾经有一次他们开车出去露营。（来源：第177章）
也是这样的暴雨，两人一起躲在帐篷里。
就好像外面世界末日，但里面却依旧一片温暖。
夏柠那时候想，时间要是能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
可惜时间很无情，从来没有一刻为他们停留。
那时候许温的眼睛里只有她，没有若若，没有闪城，没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我明白了。”夏柠抹了把脸，弯腰跟着一起收拾饭盒。
汤汁已经渗进地毯，怎么擦都会留下痕迹。
就像某些人一旦走进生命就再也抹不去。
“明天想吃什么？”她轻声问道。
许温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回到电脑前：“不用麻烦了，我明天要去开个会。”
“那我做好让前台转交。”夏柠固执地说道。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仿佛只要继续送饭，故事就还没到结局。
许温没有反对。
键盘声重新响起，雨声渐密，他们之间再次横亘着无形的屏障。
夏柠走到门口时，突然听见他说：“你新书里的那段描写，关于银杏树下的告别，写得很好。”
她的心脏漏跳一拍。
那是她以他们感慨是的甜蜜爱情故事为原型创作的小说。
出版社刚送来样书，她今早偷偷塞进了许温的书架。
“你看完了？”夏柠不敢回头，怕他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
“嗯，女主角最后放手那段......不像你的风格。”键盘声停顿了一下。
夏柠笑了，眼泪滚进嘴角，咸得发苦。
她轻轻带上门，在走廊里蹲下来抱住膝盖。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杨易瑶拎着伞走出来，看见她时挑了挑眉。
“又碰壁了？”杨易瑶的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同情。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衬得肤白如雪，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夏柠迅速擦干眼泪站起来：“只是送饭。”
她下意识整理衣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说完后她便快速跑向电梯，留下一个背影。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她最后看了眼许温的办公室。
磨砂玻璃后，那个身影依然保持着伏案的姿势。
他好像再也不会为她回头。
雨越下越大。
夏柠站在大楼门口，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轮廓。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父亲严肃的脸。
“上车。”夏海的声音不容拒绝。
自从她出事后，她父亲的白发多了不少，不过他眼神却依旧锐利。
夏柠沉默地坐进副驾驶。
车里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皮革座椅的气息。
她看着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突然问道：“爸，如果明知没有结果，还要继续吗？”
夏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他看了眼女儿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问，只是打开了暖风：“你小时候学钢琴，总说讨厌练习曲，后来呢？”
“后来我拿了省赛金奖，但这不一样......”夏柠苦笑道
“有什么不一样？当年你关他禁闭时想过结果吗？现在后悔了吗？”夏海打断她。
夏柠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是你爸，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站在我的角度上，我肯定不希望你继续待在许温身边，但......”夏海目视前方，语气平静。
他瞥了眼女儿颤抖的手：“这是你自己选的，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我和你妈妈不会再干预你的人生了。”
夏柠的眼泪再次决堤。
原来她那些小心翼翼的爱意，早被父亲看在眼里。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像无数心跳，她忽然想起许温刚才说的话。
“我需要你”。
这或许就是答案。
不是她期待的答案，但足够让她继续明天的午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