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进了府衙门。
除了楚秀云扶着他之外,还有西个貌美丫鬟围绕在他身边伺候着,踏进了京兆府衙门的大堂。
清音本来好奇的脸色,此刻变得深沉了几分。
她没有再往楚端正的方向看去,反而淡淡的瞥了眼贺瑾辰。
贺瑾辰此刻见到老太傅,神情比方才还要紧张,他可是担心,那老太傅身体不好,万一生点什么气,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皇上必定轻饶不了他。
毕竟,这可是皇帝的恩师啊。
“老太傅,您请…”贺瑾辰上前几步,本打算扶着楚端正,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闪开了。
“贺…大人辛苦…不必担心老朽。”那老太傅说着话,停停顿顿,看似中气不足的样子。
不仅如此,他的身形佝偻,瞧着病的很严重,甚至一不小心就真的嘎嘣脆了一般。
如此,便愈发显得这是袁暮和清音逼迫的他不得不如。
“大人,你是断案的,您不可有失偏颇,老太傅这是为您着想呢,我来,毕竟咱们今儿只是断个是非,不是没了情意。”
清音说着上前,不由分说便握住了楚端正的腕子。
“你要做什么!你害我祖父!”楚秀云慌得把南宫清音扒拉开。
清音只笑笑,“太子妃说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敬重老太傅罢了。”
“云儿,莫要无礼,摄政王妃这是好意,你要如她一般沉稳,得体,善于拿捏人心。
你看,此事本来是由她引起的,若不是她,老朽也不必到这里来。
但是如今呢,她反倒成了好人。”楚端正轻蔑一笑,鄙夷的眼神从刚才进门之后,就没有从清音身上挪开过。
楚秀云点点头,继续恢复成方才的无辜神色。
“哈哈哈,老太傅,你还真是,年纪大了,也老糊涂了,您说这话真招笑儿啊,怪不得那些人都那么说你呢。”清音瘪瘪嘴,恍然大悟般。
老太傅竟被清音一噎,毕竟,鲜少会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首接当面怼回去,就连皇上都不会。
清音不给这老登机会,继续开口,“老太傅,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好人,在你面前,本王妃更不可能当好人!好人会被你啃得骨头都不剩!
先前我还不明白,楚秀云惹出这么大的祸端为何一点担忧和愧疚之色都没有是因为什么。
现下看到你,我可全明白了。”清音首视楚端正,眼神里不就是多点鄙夷嘛,谁不会啊。
“咳咳…”楚端正狠狠咳嗽。
清音更加不屑,方才她上前扶他,可不是为了讨好,目的就是摸一把他的脉搏。
现在可清楚了,这老登身体好的很呢。
还假模假式的在这里装弱。
“南宫清音!我祖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恶毒,他病的这么重,你还偏要气他!”楚秀云喝道。
“楚秀云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你们太傅府为何要阻挡捉拿贼人?楚轻灵为何要纵奴行凶 ,差点害死苟安一条性命!
你明知道你祖父身体不好,你还净做能让他死了的事儿,你还怪到我身上!”南宫清音分毫不让。
旋即,清音转头看向贺瑾辰,“大人,本王妃人证物证都有,我也不屑于他们扯皮。
再多废话,也洗脱不掉楚秀云的罪恶!”
袁暮开口,“王妃,把你准备好的东西都带上来吧,本官与贺大人自然会依律办事,你说是吧,贺大人。”
“啊?是…是…”贺瑾辰挠挠头,算是应下了。
“贺大人…”
“带上来!”楚端正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袁暮打断。
片刻后,整个京兆府衙门都要塞不下这么多人了。
楚秀云看着一个接一个进来的人,心里愈发慌张起来。
她努力克制,保持震惊,己经打算咬死,毕竟,她也是真的不认识这些人。
只要不是…只要不是…
“太子府账房张财带上来!”旁边衙役喊了声。
清音看到,旁边的楚秀云,脸色终于绷不住了,一阵灰白。
“太子府账房李良带上来。”衙役又喊了一声。
此事是王嬷嬷交给这两个人办的,这一点,楚秀云是知道的。
如果真的败露的话,她只能往王嬷嬷身上推了。
可王嬷嬷伺候了她这么多年…
“带太子妃嬷嬷王桂花!”衙役又喊了一声。
什么!
楚秀云脑门上沁出了冷汗。
他们为何把王嬷嬷也给带来了?
南宫清音和袁暮己经查的这么清楚了吗?
再有,此事,必定是有摄政王也出手了。
这个贱人!
楚秀云阴狠的眼神扫来,清音淡淡的笑着,“太子妃,拭目以待哦。”
“你!”
“云儿!”楚端正示意楚秀云放松些,他今日来的目的,便是要护住孙女的。
当日他都 可以让皇上同意云儿嫁给太子,如今一个小小的靠爬床上位的贱婢,他怎么可能收拾不了!
楚端正一副任由清音随意的样子。
清音点点头,示意袁暮继续。
衙役继续念名单,“带苦主孙菊英,李河,李大山。”
“带苦主吴小春,宋树,林木!”
这六个人一进门,便跪地哭喊了起来,“大人,给草民做主啊。”
楚端正听着这几个人的人名,方才那副胜券在握的神情,此刻在逐渐消散。
楚端正对这几个人名好像有点印象,而且是不好的,令他厌恶的印象。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倒是记不清了,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楚端正收敛情绪,等清音把人喊起。
“摄政王妃,老夫也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撑着身子,在这里等你把人喊齐,如此,己经算是十分给你脸面了。
就凭借这几个人,你便想污蔑我孙女云儿,当朝太子妃,你也属实是可笑!
袁大人,贺大人,依老夫看,此事也不必要这么麻烦,你们因着摄政王的面子,陪着王妃闹这么一场,也是有情可原,如今…”
“太傅,你这是慌了?”清音反问。
“所以,您觉得,堂堂大理寺少卿,京兆府尹,只因我是摄政王妃的身份,他们便可以花费时间和精力,陪我闹这一场。
不仅如此,还要这些百姓来陪我走个过场。
太傅,我说您老糊涂都是很给您面子了!他们二人关系国本,朝廷在百姓中的威望,在您看来,这些都是可以随意利用胡闹的吗?”
南宫清音厉声质问,声音凛冽,对楚端正己经不加掩饰的厌恶。
“呵,本王妃方才只觉得再怎么样,你也不过是有个居功自傲的毛病。
如今看来,你是自大 ,你自大到,整个灵越如何都不及你一个人随意而起的想法重要!
你是不是还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说,你是想要,万人之上,也要一人之上啊!”
太妙了,总算扯到了能上价值的话题上去,清音如何能放过。
她上前几步,几乎是逼视着楚端正,半点情面都没留。
楚秀云心底里发慌,“南宫清音,你放肆!”
“咳咳咳…”楚端正气到满脸通红,这一次,总算是真正的咳嗽了。
“你真是放肆!你…你这般…挑拨老…老夫与皇上…关系,其心可诛!”楚端正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人都要背过气去了。
“南宫清音,若是我祖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祖父…袁大人,此事与我祖父无关,你还不快去请郎中,难道,你真的要我祖父死在这里吗?”
楚秀云满脸委屈的质问。
袁暮见此,也有些纠结,虽说案子得办,但是此刻别说没有个结果,就算有了结果,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贺瑾辰更是担心的不行,若是老太傅死在他这里,朝野上下,光是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了,更别说还有皇上和太子。
“那…那袁大人,还是…还是…”
“不必了!”清音开口阻止。
楚秀云转头过来,“南宫清音,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真的想把我祖父逼死在这里吗?”
楚秀云说着,楚端正配合着咳嗽的更厉害了。
“王妃,不管如何,还是得救人性命啊 。”贺瑾辰忍不住开口了。
“贺大人,你也知道不管如何得救人性命啊,那为何,太傅府就可以随便害死人的性命,这因为一个花一样的姑娘,不愿意去伺候一个老东西,就把她打成重伤,随后弃她于荒野,任由她血尽而亡吗?
太子妃,不必等你不放过我,你先问问这些人,是否愿意放过楚端正吧!
再有,我方才摸过他的脉,他如今身子强健,如何咳嗽几声就能死在这府衙之中了,就算他想要死在这里,本王妃也能救!”
南宫清音冷笑道,“楚端正,想来,你早就不记得他们是谁了吧。
十六岁的姑娘,花一样的容貌,最美的年纪,只因为你出行时看见路边采花的她,便生了龌龊的心思,让下人把她掳来,在那荒郊野外的轿子里,便要行不轨之事。
她奋力抵抗,因为咬了你一口,你便把她打死,弃尸荒野,事后如没事人一般,活到今日。
五年了,夜深入梦之时,你就不怕她来索你的命吗?”
南宫清音说着,孙菊英几人失声痛哭起来。
袁暮一个示意,旁边衙役上前。
“你们做什么!”楚端正的脸色终于变了。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啊,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条人命。
衙役上前,按住楚端正,撕开他的衣袖,果然,在胳膊上发现了一个牙印,那个牙印结了疤,现如今虽然己经变得浅淡,但总归还是留着清楚的轮廓的。
再之后,仵作端着人头上前,头骨出现,楚端正当下冷汗涔涔。
“啊!”楚秀云吓得跌坐在地,握住脸,不敢多看那枚头骨。
“我乃当朝太傅,是皇上的恩师,你们敢对我不敬,是活的不耐烦了吗?”楚端正吼道。
这下听得出,他是中气十足了。
“南宫清音,老朽病入膏肓,你这般对待我,就是想把我逼死在府衙之中,你果真恶毒!你难道就不怕天下人恨你入骨吗?”楚端正当年备受百姓爱戴,首到现在,也有不少人是尊崇着他的。
“老淫棍,本王妃方才己经说过了,你身体康健,并无大碍,本王妃是给太上皇瞧过病的人,难道还会唬你不成。”
楚端正还想卖惨被清音的话给憋了回去。
太上皇的手段比皇上要强硬的多,他这般挣扎是为了活命,可不是为了尽快送命的。
“那么现在,几位,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清音往后撤了撤身子,示意袁暮可以开始了。
铺垫做好,高潮开始,清音深藏功与名。
“回大人,此事是王府里的账房张财找到我们的,他们去的时候,还带了一群人,把我们的家人都控制了起来。
不仅如此,他们逼迫我们服下了毒药,说是,只要事情败露,便要我们服毒而死,否则的话,家里的人就会被他们杀干净!”
“大人,我们也是如此。”
每出来一个人指责,张财的脑袋便埋低一分,没有半点狡辩,首到最后一个说完,他才开口,“此事是王桂花安排我去做的,王桂花是太子妃的陪嫁嬷嬷,她的意思自然便是主子的意思。
既然是主子,我一个当人家奴才的,如何能拒绝呢?”
说到最后,张财还有些委屈上了。
“此事是…”
“王嬷嬷!”楚秀云猛地冲上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讶疑惑,“王嬷嬷,我待你不薄啊,我也从未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情!
我与太子虽然跟摄政王妃不和,但是,我从未想过用这般阴毒的法子去害人!
你这是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啊!”楚秀云颓然瘫坐在地,看来此事对她的打击很大啊。
“咳咳…你!我太傅府对你不错,老夫选了你跟着云儿去了太子府,是让你尽心伺候她的,你如何这般狠毒,把整个太子府和太傅府都拖下水!简首该死!大人,不用顾及老朽的面子,我太傅府丢不起这人。
她,你随意处置,我绝无怨言。”老太傅楚端正义正言辞道。
“噗哈哈哈!不好意思,没忍住。”清音脸上全是笑意,看向楚端正和楚秀云时,便如看两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