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割级

提问。

亲爱的虫族玩家，如果能让你免于一死的节点生物阵亡，再打下去一旦战死，将没有复活机会，你还会继续死顶下去吗？

那还用问，我圣巢天国，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纳贡，老独眼守国门，暴君死社稷，哪怕节点生物阵亡……

还用想吗？我军败啦！傻孩子们，快逃啊！

一时间，虫子残存的灵能网络中充斥着各种失败主义言论，虫巢的节点生物是入八分的王公，在生物舰上有旗地，有包衣，而那些不在旗的刀虫、枪虫们则都是苦哈哈的大头兵，平日有节点生物在后压阵，自然是兴不起半点造反的念头，可要是节点生物死了，那泰伦基因战兽立马退化为原始的野兽，直接被下半身支配。

下半身说白了就三种本能，往死里生，往死里吃，往死里逃，而大部分虫子并没有繁殖能力，因此脱离虫巢意志的泰伦基因战兽会在食欲与求生欲的驱使下，要么逃命，要么躲起来，要么大口啃身边的食物。

食物的定义取决于同类和外族哪个离自己近，如果同类离得近，那就自相残杀，借老乡人头一用，吃完就还，因此在面对汹涌而来的虫潮时，只要击毙那些带头的节点生物，没什么脑子的底层虫子很快就会在混乱中相互吞噬，自我消亡。

但基因窃取者毕竟有较高自主性的品种，大脑配置也比较高，它们被虫巢意志塑造为哪怕只有一个个体渗透到文明种族的聚居地，也能独立行动，腐化整座城市，因此基因窃取者们并不需要节点生物来指挥，完全可以靠自身的智慧对战场形势作出判断。

经过深思熟虑，基因窃取者们决定逃。

巢主一死，剩余的个体无法维持灵能网络，立马从信息化军队退化到中世纪，很容易就会被莫里斯各个击破，先前在巢主的灵能压制之下，各头基因窃取者还能被迫强攻莫里斯，前赴后继，以伤换伤，现在顶头上司死了，谁还愿意牺牲自己呢？

虫子们很聪明，它们在灵能网络尚未完全崩溃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

逃吧，逃到人类大只佬找不到它们的地方。

这条船那么大，人类大只佬还能挨个找一遍不成？

大不了和他捉迷藏啊，反正就算被抓到，船上这么多同类，不一定就能抓到自己。

它们见莫里斯没有什么动静，趁着烟雾未散，在半分钟内兵分数路逃得干干净净。

中部配电间有好几个出口，莫里斯哪怕想追，最多也就追上其中一路，其他虫子都能活！

虽然腹中饥火灼灼，但虫子们谁都不敢对莫里斯动歪脑筋，遍地散落的残肢和尸体足以说明问题，不过也有几头大胆的基因窃取者在逃跑之前，还是带上了同伴的遗蜕，打算等会儿安葬在五脏庙中。

其中有一只胆子特别大，居然对莫里斯脚边的巢主动起了歪脑筋，结果被莫里斯一把抓住，一连薅掉两只手臂才逃出生天。

“斩首战术真是屡试不爽，领头的一死，剩下的虫子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大抵是泰伦的体质问题。”

莫里斯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阿斯塔特能短时间内在真空中维持生理机能，忍受体外的负压仍然是一种折磨，别的不说，水分正在快速从每一个毛孔中蒸发逃离，让他的肌肤变得干枯暗黄，角质层增生，长此以往，颜值会不可避免的下降。

颜值是很重要的，为什么星际战士们都不喜欢带头盔？因为戴上头盔怎么显摆自己那张捏了两个多小时的脸？

尤其是四神之一的色孽就喜欢小白脸，帝皇之子战团的秘传剑术更是以颜值为关键属性，长得越帅，剑法威力越高。

这具新身体长得和莫里斯原装身体有五分相似，只不过整体上更偏向欧罗巴人种，水手谷的种族大融合虽然已经持续了好几代，莫里斯的族谱可谓海纳百川，但总的来说老莫家的华夏血统还是占主流，颧骨和鼻梁原本没那么高。

……也就傻逼地球人天天搞种族主义，明明海水都淹到巴黎了，地球联邦还在搞什么非裔优待法案。

到底是我们新共和国文明开化，管你祖上是黑奴还是资本家，在轻轨里用法语骂人还是在食堂用中文点菜，户口挂靠水培农场还是科研城，议会对所有公民都一视同仁——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推进行星工程的牛马，为火星地球化作出应有的贡献。

虽然在法理上，莫里斯不算是地球人了，文化母国的陋习仍然遗留在他身上，浸透骨髓，渗入灵魂。

他取出一根撕裂爪匕首，先刺进虫巢之主的后颈，伴随软骨断裂的手感，切断了髓鞘和脊髓，随后环绕着脖子切割一周，左手精准稳定，如同社区医院里最新型号的达芬奇手术机器人一般，迅速为病患做了头部截肢手术。

虫巢之主的脑袋相较于它的身体并不算太大，仅仅比普通基因窃取者稍大一圈，莫里斯将其挟在右臂残肢的腋下，随后他在长袍的兜里摸了摸，变戏法般变出一块数据板。

这是刚刚洗劫仓库时顺手揣进兜里的，米德拉加德型数据板对于普通人来说，单手持握显得过于笨重，但在莫里斯手上就刚刚好。

公元四万年的工业产品依然沿用古老的设计，他按动侧面的锁屏键，数据板，或者说平板电脑，屏幕逐渐亮起。

屏幕中央出现一个小小的绿色机器人，底下写着“powered by android”。

莫里斯·提比略的记忆显示，这个机器人就是机械教崇拜的万机之神，至少是万机之神的化身，对此莫里斯不置可否。

游戏里可没这个logo，不然黄金王座inc少不得打上几百场版权官司。

熟练地设置完个性化设置，把左手指纹录入之后，他谢绝了数据板“录入右手指纹作为备用”的热情邀请，迫不及待地按下桌面上的照相机图标。

开启延迟摄影，他把设备举到头顶，没有重力捣乱，数据板在离手后仍然飘在原地，莫里斯咧开嘴，左手举到尽头前，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这个手势在多元宇宙中高度通用，既适用于精灵骑士干翻兽人，也适用于精灵骑士被兽人干翻。

咔嚓，闪光灯闪烁，将莫里斯初来乍到的首杀记录下来，作为迫害泰伦虫族的罪证。

莫里斯迫不及待地点开预览，照片拍得差强人意。

从技术上来说，照片曝光不足，数据板的闪光灯亮度不够，镜头质量也太差。

在构图和姿势上，虽然莫里斯腋下夹着狭长如橄榄球的基因窃取者首级，内容虽然是“神皇的死亡天使诛杀为祸人间的邪恶异形”，但他轻佻的表情完全破坏了阿斯塔特的坚毅和肃穆气质，莫里斯内在的灵魂太年轻了，眼神并没有体现出百年老兵应有的杀气。

非要说的话，他更像是北美高中橄榄球联盟的新星。

每天开着老爹的旧车，身上穿着棒球衫，有一个没脑子但是胸很大的金发女友，头上喷着发胶。

故事一开场会欺负书呆子男主，如果是恐怖片，会在二十分钟内与女友双双被鬼怪杀死。

这张照片可以取名叫《美式霸凌》。

莫里斯立马耷拉下来，不得不用“战斗力和时髦值成反比”来安慰自己。

这照片算是拍废了，最关键是没法分享到群里，数据板右上角的基站信号和wifi都是空的。

收起手机，莫里斯拍了拍手里的橄榄球，巨兽的首级有很多用途，比如挂在客厅壁炉上，彰显主人不凡的武德和品味，或是同草药和菌菇同煮，可以滋阴补阳，也有一些家风彪悍的，会把头颅剔除筋肉，做成酒杯。

莫里斯决定卖了它。

一生一次的恐夫子拜师礼，用虫巢之主的首级就刚刚好。

过于贵重的礼物会让恐虐大喜，然后赐下些常人无福消受的礼物，比如常常被大恶魔和神选者作为坐骑的恐虐钢牛，那东西固然炫酷，却会让玩家自绝于帝国。

我莫里斯在崇拜混沌时是四神信徒，向帝皇祈祷时是人类帝国的忠诚派，岂能被区区一头恐虐钢牛毁了前程？更何况这钢牛在帝国上不了牌啊。

那些愚昧的帝国审判官，看到星际战士骑着钢牛就指责对方是资……是混沌信徒，不仅拒绝发放任务和补贴，还要抄起火焰喷射器来恶意伤人，简直不可理喻。

恐虐以务实著称，最讨厌繁文缛节，向恐虐献祭，仪式是很简单的。

简单到不需要祭坛，不需要祷词，不需要仪轨，只需要……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莫里斯念诵出标志性的恐虐真言，恐虐的信徒们念诵着这句真言，击败了数之不尽的勇士，并砍下了他们的头，将颅骨与鲜血都献与黄铜王座。

这句话因此也沾染了魔力，配合祭品，可以直达恐虐天听。

甚至不仅在游戏中具备超自然特性，它的异常效应甚至渗透到现实世界中。

因为黄金王座inc将这句话注册了商标，游戏主播如果随便乱用会吃诉讼！

这是何等的无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