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发生了转变。
李黎成了最忙碌的‘工匠’,他端着那块金表,就如端着最精密的测量仪和万能钥匙一般,他指挥着手下的土匪们:
“这里,按照这块石头,给我挖深三尺,里面埋滚木礌石,触发机关就在那块活动的石板下面,用力的大小用金表上的这个刻度来定!''
“那边!悬崖边上,给老子弄几根掏空的树干,里面塞满碎石,铁砂,点火绳那边藏好了,这叫没良心炮,金表调引信时间,小日本喝西北风去吧!''
寨墙,不要光砌石头,夹一层,中间空着,把削尖的木刺塞进去,墙上挖洞,把弩机藏起来,把表上的金表拨动扳机簧片。
土匪们以前也没瞧见过,瞧见李黎那根奇形怪样的金表,敲敲打打,一会儿石头没了,一会儿陷阱没了,一会儿又变出来个喷火的大怪东西,全是稀罕人,活累死也得干,赵西狗也成了李黎的跟班,屁颠屁颠。
除了修工事,李黎也没忘了练兵,他把独眼龙带着的原商行伙计和新收编的土匪混编在一起,狠命操练队列和射击,更让人意外的是,李黎从投降的土匪中扒拉出一个叫陈大锤的汉子。
这一陈大锤人如其名,长得五大三粗,之前在清军绿营做过炮手,犯过事后来到此处落草,李黎将他揪了出来,指着从聚宝洞深处挖出的两门陈旧,生了锈迹,可还能够使唤的老式土炮。
李黎询问大锤能否使其发出声响。
陈大锤轻抚冰冷炮管,目光闪烁:“李爷,可行!但准头……''
“准头?”李黎摸出手表,又拿出纸笔,飞快画了几串复杂的三角符号和曲线。
“照这个来,角度、装药量、目标距离,都是这么套的,你以后就是老子的炮兵队长,专门负责这个!”
陈大锤盯着那张纸上,鬼画符般的那些公式,头疼得一塌糊涂,但是看着李黎那不可辩驳的眼神,再看看那块神奇的金表,狠狠地咬着牙说道:“成,李爷!陈大锤这就给您来个大炮仗!”
带着几个头脑还算灵光的土匪,整日围在那两门老炮和金表给出的“公式”旁边打转,成了山寨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赵西狗也不是省油的灯,李黎把他喊到一边嘱咐了几句,于是他在山寨里,上山下山“采购”的时候就偷偷把“信息”给传播开去。
李爷的金表夜间发光。
“何止啊!传说中李爷是关二爷转世!青龙偃月刀没带,那金表就是信物啊!不然怎么能指哪儿打哪儿,连块石头都听使唤!”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你想啊,李爷一人一马打锦州,炸火车,抢煤矿,现在还收咱们,把个破土寨弄的跟个铁桶似的,不是神人那就是关老爷下凡,收拾这世道。”
刚开始时,土匪们是半信半疑的,看着李黎出神入化般地施展“机关术”,看着李黎镇定自若、指点江山的样子,想跟着李黎后面走,也有饭吃、有枪使、不用东藏西藏……于是,越传越真、越传越广。
山寨里的人也就七八分信了,山下锦州城西贫民窟里悄悄地传开了安民商行的李爷是关公转世,带着天兵天将,专门打贪官、恶霸、小鬼子!
这“谣言”就长了翅膀,被陈大麻子欺得活不下去的老乡,被日本人砸了碗的苦力,还有几个打散了走投无路的小股逃亡之辈,都暗地里往黑风岭摸去。不是想来投奔这位“关二爷转世”李爷,能有啥办法呢?
李黎手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像吹气球似的一下子膨胀起来了,开始时只有几十号人,一下子变成了一百三十多人!
新枪都不够发的,土炮只有两门,但是士气非常旺盛,山寨变成了李黎用金表机关术打造出的军事要塞,到处都是死亡陷阱。
李黎立在加固的寨墙上,看着下面热火朝天操练着的队伍,听到陈大锤那边吆喝着调试土炮,听到赵西狗唾沫横飞地跟新兵宣扬“关公转世”的神迹,手里摸着怀里冰冷的金表,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烧着一团叫“根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