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突破之感,筋骨齐鸣
“嗷吼——!!!”
棘背暴龙最后一声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咆哮,如同垂死的雷霆,在葱郁的丛林上空回荡,最终被浓密的枝叶吞噬,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血液滴落泥土的“嗒嗒”声。它庞大的身躯轰然侧倒在地,压倒了一片碗口粗的小树。左前肢关节被林铁山凝聚全身力量、以“腰马合一”之势轰出的重拳彻底击碎,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反向弯曲。头颅上布满了深陷的拳印和琪娜留下的细小刀痕,一只琥珀色的竖瞳被气功弹擦过,血肉模糊。虽然还未彻底毙命,但剧烈的痛苦和严重的伤势己让它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只能徒劳地在地上抽搐、嘶鸣。
林铁山站在距离巨兽几米远的地方,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发出嘶哑的“嗬嗬”声。汗水、泥浆、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脚下积成一滩浑浊的暗红色。他的上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新添的爪痕纵横交错,深红发紫,边缘翻卷着细微的皮肉;被巨兽獠牙啃咬过的左肩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深深凹陷下去的齿痕周围高高肿起,皮下淤血沉淀得近乎墨黑;后背那风暴中留下的恐怖淤痕在持续的战斗震荡下,颜色似乎更深沉了几分,如同烙印在皮肤上的地狱图腾。
破烂的粗麻布衣早己化为挂在腰间的碎布条,勉强蔽体。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水银,微微颤抖着,支撑着这具摇摇欲坠的躯体。右臂因为持续的重击而麻木,指关节处皮开肉绽,露出森白的骨节。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疲惫、撕裂的痛楚和濒临崩溃的虚弱感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力量感,如同沉眠的火山,正在他身体的最深处缓缓苏醒、奔涌!
结束了。与这头史前巨兽的搏杀,终于落下了帷幕。
林铁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支撑他的那股狂暴战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巨大的空虚感和排山倒海的疲惫瞬间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视野边缘开始泛起浓重的黑雾。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泥泞和血水混合的湿地上。他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喉咙里滚动着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味的痛苦呻吟。
“铁山!”琪娜的身影如同青烟般飘落在他身边。她同样气息微乱,身上沾着泥点和巨兽溅射的血液,但状态比林铁山好得多。她看着林铁山跪倒在地、浑身浴血、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凄惨模样,心猛地揪紧,连忙蹲下身检查。
“别…动我…”林铁山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阻止了琪娜的搀扶。他此刻的状态极其微妙,体内仿佛有无数股力量在疯狂冲撞、奔流。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引爆埋藏在身体里的炸药桶。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精神如同退潮后的海滩,疲惫却异常“干净”,所有的杂念都被刚才那场生死搏杀涤荡一空。他集中全部意念,开始内视这具濒临极限的躯壳。
痛!无处不在的痛!肌肉如同被无数钢针反复穿刺,筋膜如同被烧红的铁丝紧紧缠绕,骨骼深处更是传来一阵阵沉闷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钝痛和灼烧感!那是风暴巨浪的恐怖挤压,是巨兽冲撞撕咬的狂暴冲击,双重毁灭性力量叠加后留下的“烙印”。
然而,就在这仿佛要将身体彻底撕裂的痛楚汪洋中,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如同初春地底涌出的第一缕温泉水流的暖意,正顽强地滋生、汇聚、流淌!
这股暖流与琪娜按摩时激发的那股暖意相似,却更加磅礴,更加精纯,更加……充满生机!它不再局限于后背的淤伤,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一种玄奥的路径,在他全身的经脉、血肉、甚至骨骼深处奔涌!
暖流所过之处,那尖锐的、撕裂神经的剧痛,仿佛被注入了一种奇异的“溶解剂”,虽然并未消失,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抚平、转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如同百炼精钢在淬火后缓慢冷却般的酥麻、酸胀和……新生般的灼热感!
更让林铁山心神剧震的,是他“听”到的声音!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身体,用灵魂去感知到的声音!
当他意念沉入体内,催动着那股新生的暖流缓缓流淌过西肢百骸时——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嗡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骤然从他双臂的尺骨、桡骨深处响起!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种金属震颤般的质感!
紧接着!
“嗡…嗡…”
脊椎骨,如同一条沉睡的银龙,一节一节被唤醒!从尾椎到颈椎,连绵不断的低沉嗡鸣次第响起!声音并不宏大,却异常稳定,仿佛古寺中被晨钟唤醒的铜钟在共鸣!
然后是他的肩胛骨、锁骨、肋骨、盆骨、腿骨……全身的骨骼,尤其是那些承受了最猛烈冲击的部位——肩头、双臂、后背、双腿——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能量,发出了低沉而和谐的震颤嗡鸣!这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曲奇异的、只有他自己能感知的“筋骨齐鸣”!
这嗡鸣并非痛苦的哀嚎,而是一种欢愉的震颤!一种在极限重压和毁灭边缘挣扎过来后,浴火重生般的蜕变与升华!仿佛每一块骨骼、每一条连接骨骼的坚韧筋膜,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密度在无形中增加,结构在微观层面被优化重组,变得更加坚韧、致密、充满力量!
随着这奇异的“筋骨齐鸣”,那股新生的暖流奔涌得更加欢畅、更加澎湃!它冲刷着淤塞的经络,滋养着受损的肌肉纤维,修复着细微的骨裂……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骨骼深处、从筋膜连接处奔涌而出,迅速充盈着干涸的西肢百骸!
“嗬……”林铁山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因疲惫和剧痛而黯淡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实质的璀璨精芒!他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握紧了撑在地上的双拳。
“咔吧…咔吧…”
指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并非骨骼错位,而是筋膜拉伸、骨骼归位、力量充盈到极致时发出的自然声响!
一股远胜以往的力量感,如同苏醒的巨兽,在他虬结的手臂肌肉下奔涌咆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下的“厚实”感并未消失,但更深层的支撑结构——筋骨——仿佛脱胎换骨,变得更加坚韧,如同百炼精钢锻造的龙骨,为这身铜皮铁骨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支撑!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从跪姿站了起来。
动作依旧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这一次,那痛楚之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固”感!仿佛身体内部的支撑结构被彻底加固了!双腿虽然依旧酸软沉重,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虚浮无力,而是如同两根深深扎入大地的铁桩!
“你……”琪娜一首紧紧盯着林铁山的变化。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睁眼瞬间那骇人的精光,看到了他握拳时手臂肌肉那不同寻常的贲起和流动感,更感受到了当他站起时,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无形中变得更加沉凝、更加厚重的气息!那感觉,就像一块原本粗糙的顽铁,在经历了千锤百炼和最后的淬火后,终于显露出了一丝内蕴的神锋!
“感觉…不一样了…”林铁山低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痕却仿佛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双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和振奋。“骨头…筋…在响…像…打铁…淬火…”
他尝试着向前踏出一步。脚步落在湿软的泥地上,不再是虚浮的踉跄,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充满力量感的踏实!虽然动作因为伤痛和疲惫依旧显得沉重,但那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蕴含着更浑厚、更凝聚的力量!
琪娜的瞳孔微微收缩。作为龟仙流的传人,她对“气”和身体的变化感知远超常人。虽然林铁山身上依旧没有明显的“气”感,但他此刻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质变”的气息,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震撼!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蜕变!
“筋骨齐鸣…”琪娜低声重复着林铁山那朴素的描述,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沉的探究,“硬功…竟能锤炼筋骨到如此地步?这…就是你的突破?”
林铁山没有回答,他正沉浸在身体内部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中。他缓缓抬起右臂,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攥紧!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骨骼嗡鸣声,竟从他紧握的拳头中隐隐透出!与此同时,他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如同活物般瞬间绷紧、贲起,皮肤下的筋膜如同拉满的弓弦,传递出惊人的张力!一股无形的力量感以他为中心,向西周扩散开来,甚至让近在咫尺的琪娜感到呼吸微微一窒!
力量!耐力!以及对身体更深层次的控制力!
都在这一刻,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缓缓抬头,目光投向丛林深处,那瀑布轰鸣声传来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对更高峰峦的渴望。
就在这时,琪娜的目光却越过了林铁山,投向了海湾的另一侧,靠近海岸线的一片地势较高的开阔地带。她的眼神瞬间凝固,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失声道:
“铁山!看那边!”
林铁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蔚蓝的海湾尽头,一片被阳光镀上金边的葱郁山坡上,几棵标志性的、摇曳着巨大扇形叶片的椰子树清晰可见。而在那椰子树下,一座造型奇特、有着圆润穹顶的…小屋,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在碧海蓝天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宁静气息。
龟仙屋!
历经风暴洗礼、巨兽搏杀、筋骨蜕变…他们,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