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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乌云撕成碎片，楚夜的后颈烫得几乎要冒烟。他能清晰听见自己脊椎发出的咔嗒声——那是深渊污染在啃噬骨骼的征兆。当他拐进一条逼仄的巷弄时，脚边的青石板突然裂开，十二道银白圣光从裂缝中冲天而起，在夜空勾勒出SEPHIRAH星图的轮廓。
“第十三次轮回者，束手就擒。”
十二道身影从星图中踏出，铠甲上的圣徽泛着冷光，为首的圣骑士手持半人高的青铜雕像：天使展开十二道光翼，每一片羽毛都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右手握着的圣枪尖端，正凝聚着足以熔金铸铁的圣焰。
“审判骑士团·第七席，艾德里安。”楚夜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金属操控能力在掌心跃动，“你们跟踪我多久了？”
艾德里安的圣枪轻点地面，圣光如涟漪扩散，将巷弄两侧的房屋震成齑粉：“从你接过炼金术士的铜壶开始。”他的声音像被圣光淬炼过的精铁，“那壶里的黑血酒，沾着深渊议会的诅咒。”
楚夜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炼金术士消散前的黑雾，想起大主教瞳孔里的星图——原来从他踏入炼金术士的阁楼开始，教会的网就己经织好了。
“动手。”艾德里安挥枪，十二道光翼突然震颤，天使雕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圣歌。圣光如暴雨倾盆，每一滴都裹着灼热的净化之力，连空气都被烧得发出焦味。
楚夜旋身跃起，金属操控能力催发到极致。他抓住墙角的铁锚，将其扭成麻花，借力荡向屋檐。但圣光的速度更快——三道光刃擦着他的左肩劈下，在砖墙上犁出深沟；另一道光刃穿透了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将整面青砖墙熔成赤红的浆液。
“没用的。”艾德里安的圣枪指向楚夜的脚踝，“这尊‘圣裁天使’是用七位大天使的骸骨铸造的，附带的‘神罚领域’会封锁你所有逃生路径。”
楚夜的后背抵上潮湿的砖墙。他能感觉到污染值在飙升——8%、9%、9.5%……系统的警告声在意识里炸响：【深渊污染即将突破临界值！建议立即使用黑血酒！】
但他怀里只有那柄铜壶，而壶里的酒早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那就试试这个。”楚夜突然咧嘴一笑，左手小指的金属纹路暴起，在掌心凝聚成一柄银蓝色的短刃。他将短刃掷向空中，精准刺入“圣裁天使”的左眼——那是雕像唯一没有覆盖圣光的位置。
金属短刃与圣光相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楚夜听见雕像内部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十二道光翼同时震颤，竟有一片羽毛飘落下来。
那羽毛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却渗出极淡的黑。
艾德里安的脸色骤变：“你……你破坏了圣裁天使的灵核！”
楚夜没接话。他盯着那片飘落的羽毛，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神经窜进大脑——是记忆？还是某种被封印的力量？他想起炼金术士说的“钥匙也是锁”，想起审判所长掌心的贤者之石星图，那些碎片般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最终凝结成一个念头：吞噬它。
他张开嘴。
羽毛没有坠地，反而逆着气流飞向他。楚夜咬住羽毛的瞬间，剧痛从舌尖炸开。他尝到了光——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灼烧灵魂的圣光，混杂着铁锈味的血腥。无数细碎的光粒顺着喉咙钻进胃里，像有把火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却又在灼烧中催生出某种陌生的力量。
他的后颈突然一轻。污染值的涨幅停滞了，甚至开始缓缓下降。更诡异的是，他的脊椎传来舒展的，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开了——
“那是……”楚夜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双脚正在离地。十二道光翼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体内，他的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竟与“圣裁天使”的光翼如出一辙。
“不！”艾德里安的圣枪再次指向他，“天使之力是神圣的，你个异端怎么敢——”
“闭嘴。”楚夜打断他。他抬起手，指尖凝聚的光翼之力竟比“圣裁天使”更耀眼。他轻轻一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夜空，破碎的星图在他脚下崩解，十二道圣光追击而来，却在触及他周身的光翼时纷纷炸裂。
这是他第一次飞行。风灌进耳朵，他看见艾德里安的脸在下方逐渐缩小，看见圣裁天使的羽毛纷纷坠落，看见自己后颈的绿光被金色的光翼暂时压制。
但坠落来得同样突然。当光翼之力如潮水般退去时，楚夜重重摔进一条臭水沟。他咳出两口黑血，抬头望去——艾德里安正带着残余的圣骑士逼近，而他方才停留的位置，一片天使羽毛正躺在泥水里。
那羽毛的金色光泽正在褪去。
楚夜爬过去，伸手触碰。羽毛的触感变了，不再柔软，反而像块浸透了脏水的海绵。他看着它慢慢蜷曲，表皮裂开细小的缝隙，渗出黑色的黏液。黏液滴在泥里，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连石头都被蚀出个小坑。
“这不可能……”楚夜喃喃。他记得炼金术士说过，教会的圣物都经过七重净化，连深渊污染都近不了身。可这片羽毛，分明在自我腐烂。
“因为它们本就不是神圣的。”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楚夜抬头，看见教堂的尖顶上站着道猩红身影。对方披着绣满SEPHIRAH星图的大主教法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里，只有左眼角的红痣在月光下格外醒目——正是他在幻觉里见过的审判所长。
“这些羽毛，是用深渊生物的血混合圣光铸造的。”审判所长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所谓的‘净化’，不过是给污染裹层糖衣。你吞噬的不是天使之力，是深渊意识的回响。”
楚夜的后颈又开始发烫。他摸向怀里的铜壶，壶底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月圆夜，黑森林，祭坛下，找第七块砖。”
“跟我走。”审判所长伸出手，掌心的贤者之石星图与他左手小指的金属纹路产生共鸣，“黑森林里有你要的答案——关于圣钉，关于钥匙，关于你为什么是‘容器’。”
艾德里安的圣枪再次凝聚圣光，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在三人身前。楚夜能感觉到，那屏障里混杂着深渊的恶意和某种更古老的力量。
“为什么帮我？”他问。
审判所长笑了，红痣在阴影里跳动：“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被圣钉选中的棋子。只不过……”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眉心，“我要把它从深渊意识手里抢回来。”
远处传来更多圣骑士的马蹄声。楚夜站起身，泥水顺着裤管滴落，在地面晕开个模糊的星图。他盯着审判所长掌心的石头，又看了看自己掌心正在愈合的圣钉裂痕——
“带路。”他说，“但如果有诈……”
“你会用圣钉刺穿我的心脏。”审判所长替他说完，“我保证。”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泥水里的黑色黏液突然蠕动起来。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黑线从黏液里钻出，钻进教堂的砖缝、青石板的缝隙，甚至渗进了地下水道——那是深渊意识在蔓延，比任何圣光都更隐秘，更致命。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阁楼里，炼金术士的尸体正在腐烂。他胸口的铜壶突然震动，壶底的字迹发出幽蓝的光，映出一行新的刻痕：
“第十三次轮回，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