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神的使徒撞碎了最后一道石墙。
楚夜的机械右臂插着半截触手,黏液顺着金属纹路往手臂里钻,每寸皮肤都在灼烧。老鼠的机械腿被腐蚀出几个破洞,漏出的齿轮还在滋滋冒着黑烟——他们己经退到地下祭坛的边缘,再往后就是沸腾的黑色黏液海。
“小少爷,左边!”老鼠的机械手指指向左侧。
三根刻着SEPHIRAH星图的骨矛破空而来,楚夜旋身用圣钉格挡,金属碰撞的脆响中,他看见骨矛上缠着根猩红丝线——那是审判所长的法袍穗子。
“真狼狈啊。”
阴恻恻的声音从祭坛上方传来。楚夜抬头,审判所长正挂在房梁上,猩红法袍垂落如血瀑,兜帽下的红痣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光。他的左手握着半块贤者之石,右手悬在半空,掌心的星图正与楚夜掌心的符文共鸣。
“你早就在等这个机会。”楚夜扯下臂甲上的触手,伤口渗出的黑血滴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的坑,“从实验室的铜壶,到黑森林的线索,你一首在布局。”
审判所长笑了,声音像锈铁摩擦:“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破主教?三百年前,我也是个举着圣剑追着恶魔跑的傻小子。”他的指尖轻点,房梁上的绳索突然断裂,整个人如陨石般坠向楚夜,“但圣钉选中的棋子,要么成为钥匙,要么……”
他的手掌按在楚夜胸口。
剧痛从脊椎炸开。楚夜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掌心钻进来——是记忆?是力量?还是深渊意识本身的低语?审判所长的瞳孔里翻涌着黑雾,那些黑雾竟与楚夜体内的污染完美契合,像久别重逢的故友。
“你在吞噬我。”审判所长的声音开始消散,“记住,神言不是祝福,是……”
“是谎言。”楚夜替他说完。
下一秒,审判所长的身体突然僵硬。他的法袍下渗出黑色黏液,与地面的污染融为一体,只留下那半块贤者之石,“叮”地落在楚夜脚边。
楚夜的圣钉剧烈震颤。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苏醒——是某种被封印的语言,某种超越规则的权能。他的喉咙发出不属于自己的轰鸣,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最终凝结成一句:
“地承吾命,化为流沙。”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楚夜脚下的石板裂开蛛网纹,接着,暗褐色的沙粒从裂缝中涌出,像活物般吞噬着周围的岩石、黏液,甚至机械之神的使徒。最前排的使徒刚发出惊呼,双腿就被流沙缠住,越挣扎陷得越深,金属关节在沙粒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少爷!这是……”老鼠的机械手指深深插进地面,却连半寸都拔不出来。
楚夜的复眼解析着流沙的成分——那是被深渊污染的岩土,混合了审判所长体内的深渊能量,每一粒沙都带着腐蚀灵魂的毒性。更诡异的是,流沙的中心浮现出个模糊的星图,正是审判所长掌心的SEPHIRAH星图。
“神言……”楚夜喃喃,“原来这就是神言。”
他向前迈出一步,流沙自动为他分开一条通路。被流沙困住的使徒们疯狂捶打地面,但沙粒越聚越紧,最终将他们凝固成座座沙雕,脸上还保留着惊恐的表情。
“这太危险了。”老鼠的机械眼球弹出扫描仪,“流沙在吸收你的污染值,圣钉裂痕……”
“我知道。”楚夜打断他。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符文,暗红色的光纹正在蔓延,与流沙中的星图同频共振。他能感觉到,这种能力与深渊意识同根同源,用一次,污染就加深一分——但此刻,他需要这力量。
“去黑森林。”楚夜转身冲向祭坛出口,“趁教会还没反应过来。”
流沙在他身后翻涌,像条黑色的巨蟒,吞噬着所有追兵的痕迹。当他们冲出祭坛时,晨光正穿透云层,照在楚夜胸口的圣钉上。裂痕里的黑血与金光交织成新的星图,而掌心的符文,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越来越清晰的嗡鸣——
那是深渊的低语,是伪神的宣言,也是他对抗命运的,第一声回应。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机械之神的最后一缕意识从使徒的残骸中升起。它望着楚夜离去的背影,发出沙哑的笑声:“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