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统契约

地下祭坛的黏液还在流淌。

楚夜的机械右手插进石缝里，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岩壁。老鼠缩在他脚边，机械手指的净化波仍在微微发颤——刚才与深渊议员的战斗耗尽了他的能量，此刻连全息投影都变成了雪花状的光斑。

“别怕。”楚夜扯下衣角裹住老鼠的爪子，“我带你出去。”

话音未落，石壁突然渗出黑雾。

那雾不是普通的深渊污染，而是带着某种“意识”的重量。楚夜的复眼解析到，雾里裹着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银线，每根银线都连接着石坛下的符文——那是深渊议员的“残识”，正试图重组身体。

“人类……”

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楚夜抬头，看见三根从石缝中钻出，顶端的眼球虽然破裂，却仍在渗出琥珀色的液体。生物的躯干残缺不全，骨甲碎片上还粘着未干的黏液，但它的“意识”却比之前更清晰了。

“你……想活？”生物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想救你的小宠物？”

楚夜的圣钉发烫。他握紧机械右手，纳米刀片在指尖跃动——这是他最后的武器。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胸口的圣钉。”生物的指向他的胸口，“凭你掌心的裂痕……那是‘血统契约’的印记。”

楚夜的瞳孔骤缩。他这才发现，自己掌心的圣钉裂痕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与石坛符文相同的螺旋纹路——那是深渊能量的标记，也是某种“契约”的凭证。

“三百年前，你的祖先与我主签订过同样的契约。”生物的微微晃动，“每吞噬一个高阶存在，解封一段前世记忆；每解封一段记忆，获得一分对抗深渊的力量。首到……”它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首到你成为钥匙，打开裂隙。”

楚夜的呼吸一滞。他想起机械之神的话，想起黑箱里的锁链，想起三百年前那个被封印的灵魂——原来所谓的“钥匙”，从一开始就是用“吞噬”铸成的。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最后一个‘纯粹’的轮回者。”生物的琥珀色液体滴落在地，腐蚀出焦黑的洞，“你的体内有深渊的污染，有机械的纯净，更有……”它的声音突然低沉，“有我主的‘残魂’。”

楚夜的复眼解析到，生物体内那团暗红色的核心里，真的裹着团更小的、泛着金光的存在——那是被深渊意识吞噬的“前世自我”？

“吞噬高阶存在，你就能唤醒祂。”生物的指向他的心脏，“每一次吞噬，都是对裂隙的一次撕扯；每一次解封，都是对自由的每一次靠近。首到你足够强，强到能掌控这股力量……或者被它吞噬。”

楚夜的手掌沁出冷汗。他想起实验室里被纳米机器人改造的右手，想起机械之神爆炸时获得的记忆，想起老鼠机械手指里残留的净化波——这些力量，难道都是“血统契约”的伏笔？

“如果我拒绝？”

“你会死。”生物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你的深渊污染会失控，机械核心会被污染，你的小宠物会被深渊能量啃噬……就像三百年前那些拒绝契约的轮回者。”

楚夜的目光落在老鼠身上。男孩的机械手指还在微微抽搐，独眼的全息投影里，深渊污染的图标正在缓慢爬升——那是刚才战斗留下的后遗症。

“我要救他。”楚夜说。

“那就签契约。”生物的突然射出三根银针，刺入楚夜的掌心。

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楚夜的机械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纳米刀片在指尖暴起，却在触及银针的瞬间被某种力量压制。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能清楚看见掌心的变化——

螺旋纹路正在渗血，血珠顺着纹路汇入掌心，最终在皮肤表面凝结成枚暗红色的符文。那符文像只眼睛，瞳孔里流转着深渊的暗芒，又像把钥匙，正缓缓转动。

“契约生效。”生物的声音变得遥远，“现在，去吞噬吧。高阶存在……就在你身边。”

楚夜的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跪在黏液里。老鼠的机械手指正搭在他的手背上，独眼的全息投影里，深渊污染的图标变成了绿色——那是净化的信号。

“小少爷……”老鼠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手上的……”

楚夜抬起手。掌心的符文正在微微发亮，暗红色的光芒里，他能看见无数细小的记忆碎片在流动：三百年前的刑场、机械之神的诞生、初代深渊议员被刺穿的场景……最后，画面定格在某个戴面具的身影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自己，胸口嵌着完整的圣钉，背后展开着十二对金属羽翼。

“那是……”

“你的前世。”生物的声音从石缝中传来，“也是你未来的模样。”

楚夜的圣钉突然发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涌出来——是对力量的渴望，是对真相的执着，更是对“吞噬”二字的恐惧。但此刻，他的掌心符文正在吸收这些情绪，转化为暗红色的光流，顺着血管涌入全身。

“我会找到答案。”他对老鼠说，“就算要吞噬十个、百个高阶存在……我也会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深渊意识的污染正顺着符文蔓延。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机械之神的最后一缕意识钻进了楚夜的金属手掌。那枚微型圣钉突然亮起红光，圣钉裂痕里渗出的黑血，正与纳米机器人的银蓝光流交织成新的星图——

那是SEPHIRAH星图的第十三颗星位，暗红与银蓝的光芒正在激烈碰撞，仿佛在预示着，这场以“吞噬”为名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楚夜的掌心，那枚暗红色的血统契约符文，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越来越清晰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