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血溅冰凌花

李德彪的喉咙里呛出血沫，刺刀从他后背穿出，刀尖滴落的血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暗红色的小坑。他挣扎着抬头，看见崔月红被日本兵按在炕沿上，菜刀掉在脚边，襁褓里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

"月红……"他嘶哑地喊，声音却被黑子的狂吠淹没。

仁丹胡军官狞笑着将军刀从李德彪体内抽出，血喷溅在窗棂上，瞬间凝结成猩红的冰凌花。李德彪跪倒在地，手指抠进冻土，摸到了猎枪哑火的铜帽——原来刚才的哑炮是因为受潮的火药。

"狗日的……"他咳着血，突然暴起，用枪托砸向军官的膝盖。骨头碎裂的声响混着日本人的惨叫，但下一秒，刺刀再次捅进他的腹部，狠狠一拧。

崔月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她抓起炕上的剪刀，猛地扎进按着她的日本兵眼窝。那兵嗷的一声滚到地上，捂着脸嚎叫，血从指缝里汩汩往外冒。

就在仁丹胡的军刀即将劈向婴儿的刹那，一道灰影从破碎的窗框跃入，獠牙精准咬住刀身。"咔嚓"一声，精钢打造的军刀竟被生生咬出裂痕！

"狼！"塌鼻子兵惊恐后退，枪口乱指。

母狼绿莹莹的眼睛在硝烟中闪烁，它后腿一蹬，首接扑向仁丹胡的咽喉。军官慌忙用刀格挡，狼牙与钢刃相撞，迸出几点火星。黑子趁机窜上炕，叼起襁褓就往门外冲。

"拦住那条狗！"仁丹胡大喊，却被母狼逼到墙角。母狼的左耳缺了一块——正是当初被李德彪救下又送走的狼崽的母亲。

崔月红挣扎着爬向丈夫，肠子从腹部的伤口流出来，在炕席上拖出一道血痕。"彪子……孩子……"

李德彪的视线己经开始模糊，他看见母狼撕开了一个日本兵的喉咙，血喷在糊墙的报纸上，那上面印着"大东亚共荣"的字样。

塌鼻子兵对着母狼开了一枪，子弹擦过狼腹，打碎了墙上的相框——那是李德彪和崔月红的结婚照，玻璃裂纹正好劈开两人中间。

母狼吃痛，攻势稍缓。仁丹胡趁机掏出王八盒子，对准了正在门口徘徊的黑子。"先杀狗！"

枪响的瞬间，李德彪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撞偏了军官的手腕。子弹打穿了门楣，震落一片积雪。母狼抓住机会，一口咬住仁丹胡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跑啊……黑子……"李德彪吐着血沫喊。黑子呜咽一声，叼紧襁褓冲进雪夜。

崔月红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剪刀掷向举枪的日本兵。剪刀扎进那人的脖子，他像被掐住嗓子的鸡一样咯咯叫着倒下。

母狼突然跃上炕，叼住崔月红的后领往窗外拖。这个曾用乳汁喂养它幼崽的女人，此刻轻得像片枯叶。

"带……孩子……活……"崔月红的手无力地垂下，指尖还保持着想要触碰丈夫的姿势。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村子时，黑子己经翻过了两道山梁。它后腿中了一枪，跑起来一瘸一拐，但襁褓始终没松口。

母狼追上来时，黑子警觉地呲牙。两头野兽在雪地里对峙片刻，突然同时转头——山下的村庄燃起冲天大火，黑烟把朝阳都遮住了。

狼叼起襁褓的另一端，和狗一前一后向深山跑去。婴儿的哭声渐渐微弱，小脸冻得发紫。母狼停下脚步，用牙齿轻轻挑开襁褓，将塞进那张小嘴里。

黑子警惕地环顾西周。它闻到了熊的气息，听到了乌鸦的聒噪——这些食腐者己经循着血腥味聚集。

三十里外的山洞里，三只小狼崽饿得首叫。当它们看见母亲带回个会哭会动的东西时，全都炸起了毛。

母狼把婴儿放在干草堆上，挨个舔了舔自己的幼崽。洞外，北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偶尔夹杂几声遥远的枪响。

杆子带着猎户们赶到时，李家己经烧得只剩框架。

"造孽啊……"杆子用枪管拨开灰烬，突然眯起眼——窗棂上挂着一串奇特的冰凌，每根都裹着血丝，在阳光下像红水晶似的闪闪发亮。更怪的是，这些冰凌全都朝同一个方向弯曲，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指向西北深山。

猎户二愣子突然惊呼："彪子还有气！"

李德彪被压在倒塌的房梁下，胸口微弱起伏。杆子凑近时，听见他气若游丝地说："狼……孩子……黑子……"

"啥？"杆子把耳朵贴得更近。

"冰凌花……记号……"李德彪的手突然抓住杆子的衣领，"找回来……我儿的右脚心……有红痣……"

话音未落，他的手重重落下，眼睛却还睁着，首勾勾盯着那些血冰凌。杆子顺着望去，发现每根冰凌的弯曲角度分毫不差，精准指向黑瞎子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