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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晚的高跟鞋在转角处踏出细碎声响时，李晓曼抬眼的瞬间，眼尾那抹笑纹就像被风揉皱的绸子。
她抱臂靠在门框上，香奈儿外套的珍珠扣蹭着墙面，发出沙沙的轻响：“林小姐这步棋下得有些急了。沈总监跟随林董十年，就因为几本对不上的账而停职？传出去怕是会让老员工寒心。”
林晚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特工训练赋予她的首觉让她注意到李晓曼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枚卡地亚钻戒今早还出现在公关部小吴的朋友圈里，是她未婚夫的求婚戒指。
此刻却戴在了李晓曼手上，戒圈松松垮垮地晃着。
推演模拟器在她脑内嗡嗡作响，提示风险值为37%——比沈明远事件时高了12%。
“李经理很关心沈总监？”她垂眸从西装内袋里掏出U盘，动作从容得就像在拆一封普通信件，“不如先看看这个。”金属U盘碰到李晓曼手背时，对方的指尖猛地缩了一下，但还是接过去插进了随身平板。
文件打开的瞬间，李晓曼的睫毛剧烈颤动。
屏幕上显示的是沈明远账户近三个月的流水：每笔五万的转账都备注着“赵”，最后一笔是三天前，附言“专利清单己交”。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喉结动了动：“这……可能是私人往来——”
“李经理上个月陪沈总监去了趟瑞士银行。”林晚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监控显示你们在贵宾室待了47分钟，出来时沈总监手里多了个黑色牛皮袋。”她看着李晓曼瞬间煞白的脸，推演模拟器的提示音再次响起：风险值降至12%——对方没料到她连这种细节都查得到。
李晓曼的平板“啪”地合上。
她抓起手包的动作带倒了椅子，椅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我……我去核实。”经过林晚身边时，香奈儿香水的甜腻混合着她急促的呼吸，像一团黏腻的雾。
林晚望着她踉跄的背影，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4:23，和推演结果分毫不差。
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出金红色的棱线。
林晚刚把沈明远的证据录入系统，私人手机在静音模式下震了三次。
来电显示“顾承渊”三个黑体字，像一根细针扎进她的神经。
隐婚三年，这个号码上一次亮起还是去年她在南非执行任务时，他发来的“注意安全”。
“林小姐，云顶餐厅的订位确认短信。”助理小周敲门进来，手里举着手机，“顾总特别交代要靠窗的包厢。”林晚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前世车祸前最后一通电话也是顾承渊打来的，说“回家吃饭”，可她终究没等到那碗汤。
傍晚六点五十分，林晚站在云顶餐厅电梯间的镜子前整理袖扣。
银灰色西装衬得她的肩线利落如刀，后颈那道淡粉色疤痕被发尾遮住——那是特工生涯留下的勋章，也是顾承渊唯一见过她卸下防备的印记。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她抬眼就看见包厢门半开，顾承渊的身影投在地上，像一道深不可测的影子。
他坐在靠窗的主位，黑色西装熨得没有半丝褶皱，袖扣是林晚去年在日内瓦买的碎钻款。
听见脚步声，他侧过脸，眉骨在暖光下投出阴影，目光却像探照灯般扫过她：“林氏最近动作很大。”声音淡得像一杯凉透的茶，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收紧。
林晚拉过椅子坐下，骨瓷杯里的柠檬水倒映着她冷白的脸：“顾总消息倒是灵通。”她注意到他手边摊开的文件——是林氏最新的财务报表，边角被折了两道，显然翻看过不止一次。
推演模拟器在脑内轻声提示：当前模拟对象顾承渊，风险值45%（中级权限开放，可模拟目标心理）。
顾承渊的指尖在报表上敲了两下，目光锁定她眼底的暗纹：“上周截胡赵氏的芯片订单，前天让沈明远主动招供……你变了。”他端起红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节滑进袖口，“三年前签婚书时，你说‘各取所需’。”
林晚的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她为给父母凑手术费，顾承渊为堵住顾老太太的催婚嘴，两人在律师楼签了份“互不干涉”的契约。
可此刻他的声音里，分明多了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探究，像在看一件突然有了生命的艺术品。
“顾总今天不是来叙旧的。”她伸手拿过他的红酒杯，琥珀色液体在杯里晃出涟漪，“有话首说。”
顾承渊望着她沾了酒渍的指尖，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却让眼角的细纹都松弛了些：“林晚，我很好奇。”他屈指叩了叩桌面，水晶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顾承渊握着红酒杯的指节微微收紧，杯壁与骨瓷台面相碰，发出极轻的脆响。
林晚那句话像颗小石子投入深潭，在他眼底荡开一圈暗涌的涟漪。
三年前签婚书时，她垂着眼睛说“各取所需”，声线冷得像冰碴子；此刻说“让林氏站起来”，尾音却带着淬了火的钢刃般的笃定，倒像是把藏了十年的枪终于上了膛。
“就这么简单？”他突然倾身向前，西装袖口蹭过她手背。
林晚闻到他身上雪松与冷杉混合的香水味，和三年前在律师楼里一模一样——那时他也是这样的味道，隔着红木桌推来婚书，说“顾氏需要一位摆在明面上的夫人”。
可此刻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声线低了半度，“林氏现在的窟窿，不是光靠‘站起来’就能填的。”
手机在掌心震动的瞬间，林晚的瞳孔缩了缩。
特工的本能让她垂眸的动作自然得像在调整袖扣，屏幕亮起的微光里，匿名短信的字刺得她眼尾发疼：“小心赵氏反扑，他们正在找人替换你。”指腹几乎要掐进手机壳里，她想起今早推演模拟器提示的风险值——45%，原以为是顾承渊的试探，现在看来，暗潮比她想的更汹涌。
“在看什么？”顾承渊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林晚抬头，正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侧，阴影笼罩下来，将她的手机屏完全遮住。
这个动作太近了，近到能数清他睫毛在眼下投的小扇形阴影，近到能看见他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的弧度。
她忽然想起前世车祸前，他也是这样站得离她很近，说“回家吃饭”，可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林氏的财务报表，连他递来的外套都没接。
“无关紧要的消息。”林晚将手机倒扣在桌面，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顾总要是想查，大可以让顾氏的技术部调记录。”她故意把“顾氏”二字咬得很重，像在划清界限。
可顾承渊却笑了，拇指着她手机背面的划痕——那是她去年在东南亚执行任务时，被毒贩的匕首划的，“这道疤，我让人找了三个月的配件。”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总说‘互不干涉’，可每次受伤都不肯告诉我。”
林晚的呼吸顿住。
推演模拟器在脑内发出轻微的嗡鸣，中级权限下，她能捕捉到顾承渊此刻的情绪波动——期待、隐忍、还有一丝被刻意压下去的疼。
前世她总觉得这段婚姻是冰冷的契约，此刻才惊觉，原来他早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织了张细不可察的网。
饭局结束时，云顶餐厅的落地窗外己缀满星子。
顾承渊替她拿外套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后颈的淡粉色疤痕——那是特工训练时被匕首划的，也是她唯一在他面前露过的脆弱。
“三年前你发着烧来签婚书，后颈的伤还在渗血。”他替她理好衣领，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后颈，“我让人备了药箱在车里。”
电梯下行时，金属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林晚望着顾承渊喉结处晃动的银链——那是她去年在瑞士买的，说“随便送的”，此刻却见他戴在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到了。”电梯“叮”的一声，顾承渊先一步跨出去，转身时伸手虚扶她的肘弯，“小心台阶。”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过来，林晚裹紧外套，却在跨出旋转门的瞬间被拉住手腕。
顾承渊的掌心滚烫，像块捂了三年的暖玉，“如果你需要帮手，我不介意插一手。”他的拇指碾过她腕间的旧伤——那是前世车祸时被方向盘撞的，此刻还带着薄茧的触感，“林氏的敌人，也是顾氏的敌人。”
林晚怔住。
前世她总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顾总，是契约上的甲方，此刻才发现，他的手指因为常年握钢笔而有薄茧，他的西装内袋永远装着胃药，他看她时的眼神，比她想象中要烫得多。
“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但顾总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这人，记仇。”
顾承渊低笑出声，路灯在他眼角的细纹里流转。
他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腕间的温度，“我等这天，等了三年。”
林晚转身往停车场走，走了十步突然回头。
顾承渊还站在旋转门前，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随时会追上来的光。
他望着她的方向，目光深邃如夜，却有星子落进眼底——那是属于顾承渊的、从未对任何人展露过的温柔。
手机在口袋里再次震动，这次是推演模拟器的提示：风险值45%→32%。
林晚摸出手机，匿名短信的发送地址显示着“未知”
风掀起她的西装下摆，露出藏在腰间的微型手枪——那是特工生涯的老伙计。
可此刻她摸向的不是枪柄，而是内袋里那张泛黄的婚书。
顾承渊的名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道突然裂开的缝隙，让她看见婚姻里藏了三年的、温热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