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
姚荧和姚里正刚走出几步,就见姚老三急匆匆回来。
姚金忠和赵氏己经在医馆瞧过了,姚老爷子正在前面的牛车上等他们。
等姚荧过去,见女儿没事,赵氏才松了口气。
姚荧看到赵氏脸上己经包扎好了,缠了厚厚的白布,将她大半张脸都遮掩住了。
她赶紧问,“娘,你的伤怎么样了?”
赵氏摆摆手道,“不妨事,小伤……”
然而姚老三道,“大夫说,嫂子脸上的伤很深,怕是将来要留疤了。”
赵氏怕女儿担心,赶紧道,“没事,娘又不是没出嫁的姑娘,一大把年纪了,留疤就留吧,不碍什么事。”
姚荧眉头都皱了起来。
和她预料的一样,刚才她看到赵氏的伤势,就想到肯定不好愈合。
这种乡下小地方,也没什么好药,想要去疤,怕是得去府城里找药。
好在她现在手中不缺银钱,将来总能找到办法。
除了赵氏,姚金忠的两条腿也被包扎好了,躺在牛车上。
姚荧问,“忠弟呢?”
这次是姚老爷子叹息道,“大夫给接了骨,只说回家好好休养,至少三个月内不能下地。”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神色沉重。
大夫只说先休养三个月看看,能不能养好还不一定。
姚金忠这一耽误,少说也得半年时间。
不说他如今是布店伙计,请假这么久,差事早没了,而且要损失多少月钱呀?
还有两个月后就要秋收了,姚金忠一倒下,家里就等于少了一个壮劳力。
这还不说,中间他吃药补身子花费的银钱。
齐氏一听就开始哭天抢地,大骂姚金忠蠢货,又想上来揪姚荧。
“你这个扫把星!你倒是好端端的从胡家出来了,可我儿子怎么办?
你今日若不给我们个交代,我可跟你没完!”
齐氏又哭又闹,撒泼来劲,气的姚老爷子连连呵斥。
姚荧倒看的好笑,她这个二婶也未免太会看人下菜碟儿了。
刚才对上胡家,她连个屁都不敢放,躲得远远的。
现在倒又支楞起来了。
姚荧也不说话,抬手,一锭银子就出现在了她掌中。
“二婶,我用这个来赔忠弟的医药费,不知够不够?”
周围的人包括齐氏都是一愣。
那锭银子在阳光下银灿灿的,发出炫目的光芒。
齐氏愣怔了一瞬,飞快的就把银子夺了过来。
粗略一掂,大概是十两重,齐氏迫不及待就把银子放进嘴里一咬。
嘎嘣一声,她疼的牙都差点崩了,但脸上却一下子笑开了。
“哎哟,这可真是,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有银子?这下好了,忠儿的药钱咱也不用愁了……”
齐氏喜笑颜开,对姚荧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第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姚老爷子和其他人都惊呆了。
老爷子赶紧问,“春花,这哪来的?”
这可是十两银啊,他们辛苦一年也不一定能挣得到!
姚荧把和离书拿了出来,笑道,“爷,你看这个。”
老爷子是认字的,接过来仔细看了几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和离?他们竟然肯给你和离书?”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胡家气焰那么嚣张,之前把姚春花和孩子身无分文的赶了出来,又把姚金忠的腿打断。
他们如今打上门,早己做好了和胡家鱼死网破的准备,没想到他们竟肯给和离书?
胡家有这么好?
“因为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
姚荧把胡大志私盗官粮的事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听的又气愤又不可思议。
胡大志这是疯了吧?这种砍头的生意都敢做?
姚老三眼神一亮道,“那我们就去官府告他们!”
姚老爷子斥道,“不可!你忘记了福哥儿还在胡家?若胡大志出事,福哥儿肯定会受牵连……”
“哦。”
姚老三这才想起来,侄女还有个儿子在胡家。
想必是因为此,侄女才选择了私了,而不是告发。
姚荧看大家想岔了,道,“倒也不光是为此,这事我只听胡大志酒后说过一次,却没有真凭实据,到时若县令袒护胡家,说不定还会治我们个诬告之罪。”
这才是她没咬死胡家的原因。
盗粮一事,只能作为威胁的手段,却不能真去告。
毕竟她还打了胡老太两巴掌,若两家真对簿公堂,她不孝婆母,首先就得挨五十大板!
胡霜儿毕竟是县令的义女,县令就算不会明着偏袒,私下他们也讨不了好!
而要一千两银,也是她心里早就算好的。
要的太多,胡家拿不出。
一千两既不算少,又不会把胡霜儿逼急了。
至于胡家就此记恨,两家算是正式结了仇,姚荧也不怕。
反正早就结仇了,因此一事,胡家更不会放过他们。
更何况,胡霜儿明显还惦记着她的木珠。
想到这里,姚荧想起了当时胡霜儿的眼神。
她口中虽说着算了,但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势在必得!
这说明,胡霜儿清楚的知道木珠是个宝贝!
“……那这么说来,这十两是胡家给你的?”
耳边齐氏一迭声的问。
姚荧点点头道,“是,不过不是十两,是三十两。”
“三十两?”这下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富贵人家三十两银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于他们这样的贫户,那就算是一笔巨款了。
“嗯,他们怕我把盗粮的事说出去,还有,这也是给菜头将来的嫁妆。”
她这样一说,众人都理解了。
菜头毕竟也是胡家的孩子,给三十两银,还算他们有良心。
赵氏高兴的都快抹眼泪了,有了这笔钱,女儿后头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然而姚老爷子对齐氏道,“把银子还给三丫头!她带着女儿生活不易,这个钱你不能拿!”
齐氏大惊道,“这怎么行?这是她给的,若还回去,忠儿拿什么冶腿?”
姚老爷子刚要再说,姚荧就道,“爷爷,这个钱是我心甘情愿给二婶的,别的不说,现下忠弟的腿才是最重要的……”
姚老爷子沉默了一瞬,道,“行吧,那忠儿花费多少你都要记下来,将来家里有了盈余,再还给三丫头!”
齐氏喜笑颜开的应道,“成,爹,你放心!”
她迫不及待就把银子塞进了自己袖筒里。
至于姚老爷子说的将来还钱,齐氏早就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