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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满盯着餐盘里的马卡龙，粉色的糖霜在灯光下像少女的腮红。宴会厅另一头，苏媛正对程星野说着什么，手指不时拨弄那枚蓝宝石胸针。
"尝尝这个，新品。"赵明德突然出现在身侧，推来一盘造型精致的巧克力慕斯，"梵星特别定制款。"
小满瞥了眼甜点上的金箔装饰，鼻腔里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酒精味。"谢谢，我不饿。"
"怕我下毒？"赵明德夸张地捂住胸口，"程总刚才可是亲自检查过餐点了。"
他特意在"亲自"上加重语气，小满不由看向程星野。他正皱眉盯着手机，佛珠在腕间快速转动。似乎感应到她的视线，他突然抬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但赵明德己经切下一小块慕斯，当着她面吞下。"看，安全无毒。"他又推了推盘子，"除非...姜小姐对某些成分过敏？"
激将法老套但有效。小满拿起银匙，挖了边缘看似无害的一角。甜腻的巧克力刚入口，舌尖就传来刺痛感——不是酒精，而是更隐蔽的利口酒调味剂。
"味道如何？"赵明德眼睛眯成两条缝。
小满强咽下去，喉咙立刻火辣辣地肿起来。"非常...特别。"她勉强挤出微笑，手指摸向藏在袖口的手机。
三分钟内，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视野边缘泛起黑雾，耳中嗡鸣如潮。恍惚间看到程星野穿过人群奔来，他的领带夹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流星般的轨迹。
"杏仁...酒..."她抓住最近的桌布，蕾丝面料在指间断裂。
世界天旋地转。
程星野接住姜小满时，她的皮肤己经泛起不正常的红疹。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巧克力渍。
"叫救护车！"他厉声喝道，手指探向她颈侧。脉搏快而弱，像受惊的小鸟。
赵明德在一旁假意惊慌："天哪，她没提过酒精过敏！"
程星野的眼神能让沸水结冰。他扯下领带，一把推开赵明德，将姜小满打横抱起。她轻得惊人，仿佛随时会化作星尘从指间溜走。
"让开！"他撞开围观人群，冲向电梯。姜小满在他臂弯里微弱地挣扎，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的手指无意识抓住他腕间的佛珠。108颗檀木珠串突然断裂，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其中一颗滚到角落，上面刻着极小的"满"字。
"坚持住。"程星野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就像...那时候一样。"
地下车库冷得像停尸房。程星野的宾利被堵在角落，他毫不犹豫地冲向马路。夜雨倾盆而下，姜小满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呼吸声越来越浅。
"程...星..."她的手指紧攥着他衬衫前襟，在上面留下几道巧克力色的抓痕。
红灯。车流。喇叭声刺破雨幕。
程星野抱着她冲过马路，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脸上。恍惚间，姜小满睁开眼，看到他被雨水浸透的睫毛，和十五年前那个浓烟中的男孩重叠在一起。
"蓝...衣服..."她呢喃着，再次陷入黑暗。
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姜小满在刺眼的日光灯下醒来，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醒了？"一个穿粉色制服的护士正在调整输液速度，"你可把你男朋友吓坏了。"
小满艰难地转动脖子。程星野站在窗边，白衬衫皱得像抹布，袖子卷到手肘，露出那道带着齿痕的疤痕。见她醒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却在伸手时僵在半空。
"酒精浓度0.3%的调味剂。"他声音低沉，"赵明德声称不知情。"
小满想说话，却引发一阵咳嗽。护士递来温水："慢点喝。你们这些火灾幸存的孩子肺都不好。"
程星野猛地抬头："什么？"
"不是吗？"护士指了指小满锁骨上方一道淡淡的疤痕，"这种烧伤痕迹，还有她对消毒水的敏感反应，都是当年那批孩子的共同特征。"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姐姐在烧伤科工作过，说那场火灾有古怪..."
程星野打断她："我们需要休息。"
护士离开后，病房陷入诡异的安静。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条纹状的影子。小满的手指轻轻碰触自己的锁骨——她从没注意过那里有疤。
"护士说的..."
"错了。"程星野生硬地回答，从公文包取出平板电脑，"周周恢复了赵明德删除的文件。"
小满没有接。她盯着程星野的手腕，那道疤痕在冷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火灾那天，"她声音嘶哑，"你是不是穿着蓝色外套？"
佛珠己经散落，但程星野仍无意识地着手腕。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想起来了什么？"
"浓烟。哭声。"小满闭上眼，"有人把我推到...一个穿蓝衣服的男孩身边。"她突然睁开眼，"我咬了你！就像今天一样！"
程星野的瞳孔微微扩大。他解锁平板，调出一份扫描文件——是十五年前的牙科记录，患者姓名「姜小满」，备注栏写着「门牙特征：右上侧轻微内倾」。
"你的牙印。"他指向自己手腕疤痕边缘的凹陷，"和这个完全吻合。"
凌晨三点，病房里的电视机静音播放着深夜购物节目。小满的输液还剩三分之一，程星野坐在访客椅上，衬衫半干不湿地贴在身上。
"为什么隐瞒我们认识？"小满拨弄着病号服袖口，"从咖啡馆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对不对？"
程星野的目光落在她床头柜的彩虹发绳上。"不确定。"他轻声说，"首到你咬我第二次。"
他调出另一份文件——火灾后的新闻报道截图。画面角落，一个满脸烟灰的小女孩被消防员抱着，手腕上系着蓝色发绳，正是现在褪色的那条。
"我找了你十年。"程星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所有福利院、远亲家、甚至海外领养记录。"
小满胸口发紧。她记忆中的童年明明是和父母在城郊度过，父亲是个不得志的工艺品设计师，母亲在中学教美术。哪来的火灾？哪来的福利院？
"这说不通，我爸妈——"
"姜明远不是你生父。"程星野突然说，"他是火灾现场的设计师之一，后来收养了你。"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小满抓住平板，放大那张模糊的照片。现在她能认出来了，抱着她的消防员右手虎口确实有月牙形疤痕——就是今天那个"侍应生"！
"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我爸...我是说姜明远从不提起？"
程星野沉默地调出最后一份文件。那是警局档案的截图，日期是火灾后一周：「嫌疑人姜明远取保候审，证据不足」。
"他们认为是你父亲操作失误引发火灾。"程星野的声音像裹着冰碴，"但关键证据消失了。"
小满的指尖发冷。太多信息涌进脑海：父亲总在雷雨天锁紧门窗，母亲严禁她接触任何火灾新闻，家里阁楼那个上锁的铁盒...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周周风风火火冲进来，双马尾还在滴水："星野哥！那个侍应生真的是当年——"她看到小满醒了，猛地刹车，"呃...早上好？"
程星野起身挡住屏幕："说。"
"消防队长张勇！就是他当年把你和小满姐救出来的！"周周压低声音，"但他刚才在酒店后巷被赵明德的人带走了！"
小满一把扯掉输液针头，血珠溅在白色床单上。"我爸...姜明远知道这事吗？"
周周和程星野交换了个眼神。"这就是最诡异的部分，"周周吞了吞口水，"张队长失踪前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小满，她爸还活着'。"
窗外，一轮满月从云层中浮现。小满手腕上的彩虹发绳在月光下微微发亮，星星挂坠背面刻着的微型"CY"字母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