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残忆:被遗忘的八种结局》静静躺在古董店的玻璃柜中。少女——她自称叫温翎——轻轻翻开书页,发现每一章的结尾都留有一页空白,纸上浮着极淡的铅笔痕,像是被擦去的字迹。
她的珍珠耳环突然发烫,一滴血珠从耳垂渗出,落在扉页上。
血珠没有晕开,而是被纸张吸收,书页上的文字开始重组,浮现出全新的章节标题:
第三十章:终末之始
温翎的手指触碰标题的瞬间,橱窗外的天色骤然暗沉,梧桐树的枝叶疯狂摇摆,七片闪着银光的叶子穿透玻璃,落在书页上,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叶子背面写着:
“真正的契约,现在才开始。”
沈昭从后室走出来时,温翎己经不见了。
柜台上的书翻到了最后一页空白处,那里多了一行血字:
“我去了1923年。”
七片梧桐叶悬浮起来,在空中组成一扇门的轮廓。门内传来留声机的音乐声,还有黄浦江的浪涛。沈昭脖颈后的银色印记突然刺痛,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看到自己在1923年的百乐门后台,将珍珠胸针交给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
“林世昌的祖父……”沈昭喃喃道。
乌鸦的鸣叫从门外传来,最后一只独眼乌鸦停在窗台,喙里叼着一张泛黄的船票,日期是1923年7月23日。
“你要跟去吗?”乌鸦问,声音是周晓雨的语调,“这一次,故事可能会不一样。”
沈昭拿起书,发现那些空白页上正缓缓浮现出新的文字,像是有人在隔空书写。最新的一页写着:
“当第八位守契人跨越时空,契约将彻底逆转。”
温翎站在1923年的百乐门舞厅,耳边是喧嚣的爵士乐。
她的珍珠耳环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一个发光的∞符号。舞池中央,年轻的苏婉正在唱歌,而角落里,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林世昌的祖父林修远——正低头翻看一份契约书。
温翎走过去时,林修远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是第八个?”
“不,”温翎抬起手腕,“我是第一个‘逆契者’。”
∞符号脱离她的皮肤,悬浮在空中,化作一把银钥匙。林修远怔住,从怀中掏出另一把黄铜钥匙——两把钥匙的齿痕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他苦笑,“‘守契人’从来不是契约的奴隶,而是钥匙的保管者。”
舞台上的苏婉突然停下歌唱,她的目光穿越人群,首首看向温翎:“你终于来了。”
百乐门的地下室里,温翎见到了那口“时间之井”的原始形态——
不是水井,而是一面巨大的铜镜,镜框上刻着八道锁孔。
林修远将黄铜钥匙插入第一个锁孔:“这把钥匙能打开‘轮回’。”
温翎的银钥匙插入第二个锁孔:“而这把钥匙能打开‘起源’。”
两把钥匙同时转动,铜镜的镜面如水面般波动,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所有时空的守契人——
1923年的林修远
1940年的苏婉
1963年的蓝旗袍女子
……
2023年的沈昭
2063年的温翎
他们站在各自的时空,手中握着同样的钥匙。
“契约的真相是……”苏婉的声音从镜中传来,“我们一首在修补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漏洞。”
镜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丝线涌出,缠绕住温翎和林修远的手腕。
黑丝越来越紧,温翎的皮肤开始渗血。林修远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滴在铜镜上。
“契约最初是用血写的,”他喘息着说,“现在也该用血终结。”
温翎的珍珠耳环不知何时回到了耳垂上,此刻自动脱落,坠入血泊中。珍珠裂开,里面藏着一滴晶莹的液体——第八滴眼泪。
眼泪与血液融合的瞬间,黑丝发出刺耳的尖啸,全部缩回镜中。铜镜的裂痕开始愈合,最终变成一面普通的镜子,映出温翎和林修远苍白的脸。
镜中,苏婉的身影渐渐淡去,她最后的声音传来:
“当第八滴眼泪落下时,契约不再是契约,而是……”
话音未落,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铜镜背面浮现出一行新字:
“一个故事。”
晨光再次照进橱窗时,《血契残忆:被遗忘的八种结局》己经合上。
沈昭推开店门,发现温翎坐在柜台前,正在翻看一本崭新的日记本。
“你回来了?”沈昭问。
温翎抬头微笑:“不,我刚到。”
她的耳垂上,珍珠耳环闪着柔和的光。窗外,梧桐树开出了第八朵花,花瓣上写着:
“当故事被讲述,契约便只是故事。”
沈昭看向柜台后的镜子——这一次,倒影与她完全同步。
黄昏时分,最后一个顾客离开,风铃轻响。
温翎站在门口,回头问道:“你觉得,我们真的打破轮回了吗?”
沈昭摸了摸脖颈后消失的印记,轻笑:“或许轮回从未存在过。”
乌鸦的影子掠过夕阳,它的左眼不再空洞,而是映着星芒般的光。
梧桐树的年轮里,八段故事静静沉睡。而古董店的橱窗中,珍珠胸针重新出现,旁边多了一张卡片:
“欢迎阅读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