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着掌心的灰烬,那行"自由,从来不是遗忘"的字迹正逐渐褪去。窗外乌鸦振翅飞走,珍珠左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忽然觉得后颈刺痛,仿佛有人用冰凉的指尖划过。浴室镜子里,他的倒影迟缓地眨了眨眼——而现实中的林默根本没有动作。
"还没结束..."
水龙头突然自行打开,流出的不是自来水,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暗红色液体。水面浮现一张模糊的女人脸,嘴唇开合间,林默听到周晓雨的声音:
"来找我。"
华东大学附属医院,特殊病房。
周晓雨躺在监测仪中,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皱纹消退。主治医师盯着实时数据,面色凝重:"细胞端粒长度在逆转,这违背了所有生物学规律..."
病床上的她突然睁眼,瞳孔里闪过珍珠光泽。
"1940年4月17日。"她报出一个日期,声音沙哑,"霞飞路7号的地下室有面镜子,告诉林默——"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她的衰老进程突然加速。在护士冲进来前,周晓雨用指甲在床单上划出∞符号,中央多了一道斜杠,像被利刃斩断。
霞飞路的老洋房早己拆除,原址新建的咖啡馆地下仓库里,林默撬开被封死的地砖。
腐霉味中,一面等身镜立在混凝土里,镜框缠绕着生锈铁链。镜面映出的不是地下室,而是百乐门舞台——周晓雨穿着墨绿旗袍正在唱歌,身后七个琥珀光茧悬浮空中。
当她转身,林默看到她后颈的∞符号正在渗血。
"契约在重启。"镜中周晓雨的声音带着回声,"你手腕上的黑血是'它'的种子,现在..."
突然有东西从镜中冲出——是那只珍珠左眼的乌鸦,它叼着半张烧焦的契约残页摔在林默脚边。纸页上只剩一行字:
"当守契人想起一切,轮回将再度降临。"
林默头痛欲裂,1940年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
他根本不是现代人,而是那个时代林世昌的养子
真正的林默早己死在时间之井
2023年的"林默"只是契约制造的替身
乌鸦啄开他的衬衫口袋,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1940年的百乐门后台,年轻的"林默"正将胸针别在苏婉衣领——而那个男人的脸,分明是现在的林世昌。
镜中周晓雨突然惨叫,黑丝从∞符号里爆出,将她拖向镜面:"快走!你想起的越多——"
镜子轰然炸裂,一块碎片扎进林默手掌。鲜血滴落处,地面浮现巨大符文,整个地下室开始坍塌。
最后时刻,林默看到七个时代的场景在眼前闪回:
1923年苏婉藏起的泪珠、1940年染血的舞台、1963年沉井的蓝旗袍...首到2023年周晓雨融化珍珠的瞬间——每一次轮回,契约都在进化。
而这一次,它选择寄生在记忆里。
乌鸦的残羽飘落,组成新的预言:
"当第八滴泪落下时,守契人将成为契约本身。"
林默的伤口开始流淌黑血,那些液体自动在地面绘制出完整的羊皮契约——署名处赫然浮现他的掌印。
远处传来《夜来香》的旋律,铜镜的嗡鸣声从西面八方包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