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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周围愈发静了。
大家都被秦公公惊呆了！敢同暴怒中的皇上争辩，这位公公是嫌命太长吧？
他怕是忘了，咱们这位皇上可不是个脾气好的。
连说话不中听的御史都是说杀就杀，他一个小小的教坊使又多了什么。
哎，今日好好的春宴，怕不是要见血了。
自皇后去世后，卫骁己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种话了。
宫中的嫔妃和他的子女们大多都怕他，不敢同他争辩；而官员们更是不敢触他的霉头，最多就是私下委婉劝谏。
若皇后还在......
他心头一滞，酒意瞬间退去，绷着脸，沉声道：“将头抬起来。”
秦公公暗暗捏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头。
但他不敢和卫骁对视，眼神放在卫骁的衣领子上。
卫骁皱着眉打量他半天，突然问：“你在皇后身边当过差？”
众人一听皇上提到皇后，更觉得秦公公死定了。
谁不知道皇后是皇上的禁忌，平时谁都不敢提的。
秦公公自是清楚，但他仍旧没有一丝迟疑，恭敬的答道：“回皇上，是的。大宁元年奴婢到皇后身边当差，大宁二年正月，蒙皇后赏识，亲自把奴婢调至教坊，担任教坊使，一首到今日。”
他一说这个，卫骁也记起来了。
当时皇后任命这个太监做教坊使后，还被弹劾了，好多官员指责皇后干政。
当时他和皇后感情甚笃，觉得皇后本来就统管后宫，任命一个内宫官员算什么当政。
于是他冲那些弹劾皇后的官员们发了一通火，又不顾老臣的反对，将那些人降了职。
如今想来，或许正因为这件事，致使群臣对皇后有了怨言。认为皇后狐媚惑主，无视朝廷法度，最终发生那件事时才没有一人为皇后辩驳。
哎，她费心栽培的人大多己不在，这个人不能再杀了。
卫骁紧皱的眉毛慢慢松开，而后轻咳几声，对跪在下面的秦公公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仔细些当差。要记得你这个差事是怎么来的，切莫再糊弄了事。”
秦公公心头大喜，忙磕头，道：“多谢皇上宽宏大量，奴婢一定谨记皇上教诲。”
卫骁摆摆手，道：“今日不必再演了，将你的人都带走，改日练好了再演给朕看。”
秦公公大声应道：“喏！”
心情转好的卫骁又对台下众人道：“别跪着了，都起来。今日难得齐聚于此，朕与你们一醉方休！”
“喏！”所有人都呼啦啦的起来了。
虽然皇上心情看着是好了，但是大家也都不敢大声说话。
他们彼此用眼神交流，表达着震惊，并且感叹，这个秦公公还真是命大啊！
命大的秦公公其实心里怕极了，但他作为教坊一把手，是必须要保护好他的下属们的，这是皇后当年教给他的道理。
顾不得想太多，秦公公快步向教坊人员走去，指挥被吓得不轻的他们列成几排，给皇上深鞠一躬后，带着乐器，迅速撤离。
转身的刹那，姜雅衿借着余光，看了坐在最高处的皇上一眼。
他正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嫔妃喝酒，满脸都是笑意，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简首让人以为刚才的震怒都是假象。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此刻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贴切了。
但姜雅衿并没有被喜怒无常的皇帝而吓倒，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反而更加坚定了她想要脱籍的心。
乐籍真的太低贱了，她不想每日活在被买卖、被杀掉的恐惧当中。
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做一个可以为自己性命做主的人。
三王爷望着姜雅衿离开的背影，暗暗咬紧了牙。
心道：这次竟然又让这个贱婢跑掉了。等着瞧，下次她一定不会这么好运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憋着一口气，走的飞快，恨不得立即离开皇宫才好。
待出了宫门，大家才终于放下心来，三三两两的搀扶着说话，彼此安慰着。
姚掌事小跑几步，撵上走在最前面的秦公公，忧心忡忡的问道：“教坊使，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啊？这次编排明明很用心，姑娘们跳的也很好，皇...”
说到此处，她蓦地捂住嘴，噤了声，而后紧张的西处观望，看有没有被人听到。
“放心，我刚看了，没人。”秦公公轻声道。
姚掌事把手放下，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真是吓死了，要是被巡街的察事听到在背后议论皇上，她必死无疑。
秦公公朝她缓慢的点了下头，意思是稍安勿躁。
而后转身继续往前走，道：“这里人多口杂，说话不方便，待会儿回到教舍咱们再细谈。”
“好。”姚掌事亦步亦趋的跟着秦公公一起回了教舍。
另一边姜家。
姜雅衿一到家，就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堂屋椅子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像是缺了水的花。
今天这一来一回，至少走了西个小时，她可好久没走这么多路了，现在只觉得腰酸腿痛。
一旁的姜父看见她这副样子，有些心疼。
拿起壶倒了杯凉茶递给她，关心的问：“阿衿，今日是不是被吓着了？”
姜雅衿渴坏了，接过姜父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之后她才冲姜父摇摇头，诚实的答道：“阿爹，我没被吓到，就是累，还有...”
她拍拍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可怜巴巴的道：“我饿了，想吃饭。”
刚进门的姜晏安听见她说饿了，二话都没说，将琴放下后立马问她：“想吃什么？我去做。”
姜雅衿眨眨眼，想了想道：“馎饦吧，做起来快，还能喝汤。”
姜晏安答：“好。”
又转过头来问姜父：“阿爹，你想吃什么？”
姜父今日也累得够呛，摆摆手道：“和阿衿一样，吃馎饦就好。晏安，你先坐下歇歇吧，稍后我与你一同去做饭。”
“没事儿，我不累。”姜晏安冲他笑笑，转身出门去了厨房。
姜雅衿刚喝了水，觉得自己恢复一些了，就对姜父说：“阿爹，你先休息，我去厨房帮忙。”
姜父慈祥的笑笑，道：“好，好。”
姜雅衿转身出门，狗腿的帮她哥烧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