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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电动车挡风板上的声音，比昨夜更闷。
陆沉把手机屏幕往雨披里缩了缩，短信界面的冷光刺得他眼睛发酸——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你昨晚拿走的东西很危险，请于今晚九点前往城南社区服务中心，有人等你。"
他的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
左臂的淡青印子还在发烫，那是第三次使用能力后留下的观测悖论痕迹，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抽痛。
雨披下的青铜茧贴着皮肤，忽然轻轻震颤，像是某种回应。
"老秦说过，守秘人协会的人不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低声自语，电动车碾过积水的窨井盖，溅起的水花打湿裤脚。
但老张消失前那句"观测者"还在耳边响，还有地上那半枚守秘人徽章——如果对方真的知道"昨晚的东西"，或许是条线索。
傍晚收工后，他在出租屋镜子前站了十分钟。
左臂从手肘到手腕的皮肤泛着不真实的半透明，能看见青色血管像细蛇般游走。
他扯了件长袖卫衣套上，出门时特意绕了三条巷子，确认没被跟踪后，才拐进城南社区服务中心。
九点整，中心大厅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
穿米色针织衫的女人从靠墙的塑料椅上站起来，她的头发用银簪松松绾着，腕间一串青铜小铃铛，走动时发出细碎的响。"陆先生。"她递来的报告封皮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我是罗岚，社区环保志愿者。"
陆沉没接，手指无意识着口袋里的月牙碎片。"志愿者会半夜约人谈'危险'？"他盯着对方瞳孔里的反光，那里面有和老秦说过的"守秘人"一样的冷静——像深潭底的石头，纹丝不动。
罗岚仿佛没听出他的戒备，指尖划过报告内页的水质监测表："这是近三个月水厂的异常数据，余氯值波动区间超出常规十七倍。"她翻到一张照片，背景是水厂过滤槽，穿蓝色工装的男人侧过手腕，露出一道淡青色刺青，形状像扭曲的星轨，"更异常的是，这些数据里检测出微量量子污染因子。"
陆沉的呼吸顿了顿。
量子污染——老秦提过，是古神碎片泄露的能量，会导致记忆混乱。
他的目光停在照片里的刺青上，和老张留下的半枚徽章纹路有七分相似。"你到底是谁？"他压低声线，"守秘人协会？"
罗岚把报告塞进他手里，铃铛在腕间晃出清响："我们都在试图阻止一场灾难。"她转身走向大门，雨幕在玻璃外翻涌，"但有些答案，需要你自己找。"
出租屋的台灯在凌晨两点突然熄灭。
陆沉摸黑翻出应急灯，冷白光照在报告最后一页——那张老张的照片被他用红笔圈了三次。
刺青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青，和他口袋里的月牙碎片上的星轨，竟有两处完全重合。
"观测者......他们要复活......"老张消失前的话突然清晰起来。
陆沉扯下卫衣，半透明的左臂在灯光下像块融化的冰。
他抓起工牌——那是今早重返水厂废墟时，从瓦砾堆里扒出来的，金属牌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张建国，水质监测组组长"几个字被磨得发毛。
天刚擦亮，他就揣着工牌去了水厂。
废墟里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他蹲在过滤槽残骸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水洼——老张最后消失的地方。"气味溯源。"他闭了闭眼，体内的概率云开始翻涌。
这次坍缩比前两次顺利。
各种气味像潮水般涌进鼻腔：消毒水的苦、机油的黏、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味——是老张工装上的味道。
他跟着那缕檀香走，穿过半塌的围墙，绕过三条堆满垃圾的小巷，最终停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
门楣上"红星化工"的招牌掉了半边，门缝里渗出的霉味比水厂更重。
"你现在去，只会死。"
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雨水打在铁皮上的闷响。
陆沉转身，看见罗岚站在墙根的阴影里，她没穿白天的针织衫，换成了黑色冲锋衣，左肩上别着枚银色徽章——和老张留下的半枚严丝合缝。
她抛来个金属装置，有打火机大小，表面刻着和青铜茧类似的星轨。"频率干扰器。"她的声音比昨夜更冷，却多了丝急切，"能让污染体的感知出现0.3秒延迟。
但要在心跳超过一百二时启动，否则会反噬。"
陆沉捏着干扰器，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管。
这是他第一次，在危险来临前，手里握着不是铁棍的"武器"。"为什么帮我？"他问，喉结动了动。
罗岚抬头看天，阴云压得很低，像块快滴出水的灰布。"因为老张死前给协会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她的手指无意识着肩章，"他说，观测者的容器醒了。"
风突然卷着雨丝灌进巷子。
陆沉望着罗岚背后的化工仓库，门楣上的铁锈正簌簌往下掉。
干扰器在他掌心发烫，青铜茧在胸口震颤，两种温度交织着，像某种无声的约定。
"今晚十点。"罗岚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废弃图书馆顶楼，我教你怎么用这东西。"
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时，陆沉摸出手机，屏幕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新短信。
发件人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西个字："准备好光。"
他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雨丝打在脸上，凉得像某种预兆。
左手的观测悖论印子还在，但这次，他没急着遮掩。
废弃图书馆的轮廓在雨雾里若隐若现，顶楼的窗户黑洞洞的，像只等着睁眼的巨兽。
陆沉握紧干扰器，掌心的汗把金属外壳浸得发亮。
他知道，今晚之后，有些东西会彻底改变——或许是他和这个世界的关系，或许是他对"观测者"的认知。
但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
雨还在下。但云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聚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