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的手上,还沾着焰血。
战后的赤焰宗没有庆贺。无花、无香、无歌,只有火炉中的灰在翻烧。
宋老狗整理完焚心阵石,回殿报告:“共斩敌六十七,阵毁二,器裂三十六。”
“我们呢?”风临问。
“亡二十三,重伤十西。”
风临点头。
他没表现哀伤。他只是记下数字,然后把那两十三人的名字刻在了焚心殿石柱上。
不是为了纪念。
是为了——下一次还得更多。
—
第二日清晨。
风临将一封信交到魏苟手里。
“送去百宗,不要快,只要稳。”
魏苟接过信,没问内容,只点头:“能回来吗?”
“回来。”风临平静地说,“等你回来,再立‘二殿’。”
魏苟走时天未亮,他没带剑,只带了一匹病马,一壶老酒,和那封信。
那信,写的不是求援。
而是证据。
—
焚心殿内,风临坐于火前,拿出母亲遗留的碎信。
他将所有拼凑的残页摊开,用旧墨一一誊写,再附上焱归的手印。
信共三页:
第一页,为当年火云宗不交“心火诀”的真因——非拒绝,而是尚未掌握完整传承;
第二页,为“七堂灭火令”的实情记载——未经宗会,全为堂首私议;
第三页,为母亲白雪所言:“若我子继宗,不为雪耻,只为存火。”
风临写完,将其中一页火引微燃,焚去边角,再浸灰封口,留下火印。
这一封,才配称为——火中之誓。
—
第七日夜。
焚心殿静得出奇。
火小葵睡得不稳。她梦见自己走在火海中,有个女子牵着她走,说:“不能回头。”
她醒来时,掌心火纹自现,眉心一点红光如火种在跳动。
她跑出殿,首奔风临处。
风临看着她:“你看到第二页了。”
她点头,把手一摊,掌心火纹自动排列,显出“心火诀·续篇”第一句:
“焰不熄者,心无退。”
风临低语:“你娘把它藏你体内了。”
火小葵站在火前,手掌发亮,身躯微颤,却没有退。
风临看着她,忽然说:
“你今后,不姓火。”
火小葵一愣:“那我是谁?”
“你是赤焰之心。”
他将她收入“火心殿”,立为“心焰嫡承”。
从今往后,她不再只是一个寄名遗子。
她是赤焰真正的传承者。
—
而在赤焰立誓之夜,千里之外,夜无镜抵达流霞宗“律眼台”。
这是一位从不显名的判使,专诛“宗难”之徒。
他无剑、不言、无形;他所到之处,律命先至,人心先崩。
宗主将那页“焚心旧信”拍在他面前:“你怎么看?”
夜无镜翻开,只淡淡一语:
“火己成势。”
宗主:“你若出手?”
“我若出,焰熄。”
“何时动?”
“待其筑心殿,封宗号。”
宗主点头。
“去吧。”
—
赤焰宗,火正盛。
风临坐在焚心殿前,手中听霜斜插于土,眼中没有喜悦,只有冷寂的光。
他知道,那人己在途中。
夜无镜不会迟。
但他也不会快。
因为这是对风临的尊重——也是一场正式处决之前的仪式。
风临望天,看见满天星。
火光照不破天,但可以照清眼。
他在心中默念一句话:
“娘,火我守住了。”
“你走得,不冤。”